而曹丕所說的“麗”如果僅是一種華麗的話，就與它講的文氣不相符了，文章也不會成為經(jīng)國之大業(yè)了。或許我們應該為了糾正某些錯誤而對“麗”進行新的解釋，麗是一種風韻，風韻是十分能區(qū)別詩歌和銘誄，奏議區(qū)別的詞匯，那我們的“麗”這個素質就可以解釋成“詩歌獨有的風韻”?！都t樓夢》與其他中國三大古典名著相比詩學價值更高，在曹雪芹的筆下，詩在小說中的作用不再是僅僅像回前詩那樣交待一番“啰嗦，總結，引子，概括”。

　　他把詩歌和情景，人物形象，命運相關聯(lián)，有時候把詩作為推動情節(jié)的必不可少的元素，凹晶觀黛玉湘云月下聯(lián)詩的描寫極為精彩，二人坐在湘妃敦上，只見天上一輪皓月，池中一輪水月，上下爭輝，如置身于晶宮鮫室之內(nèi)，微風一過，粼粼然池面皺碧鋪波。這是一段詩化的描寫，情景交融，把月的柔美寫了出來，以和賈家團圓會宴相稱，有給人一種冷月凄凄之感，影家族之回光返照，時日不多，而后面二人數(shù)欄桿選韻，把二人身上詩人的浪漫氣質凸顯出來，最后二人聯(lián)句，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佳句頻出，大段大段描寫成了小說不可忽視的經(jīng)典場面。

　　這一段最能彰顯出《紅樓夢》所具有的詩歌風韻。文章結構本身就是一段神話故事，富有浪漫主義氣息，從開始到結束好像只是一場懷王的巫山之夢，像《雨巷》麗令人迷茫惆悵，漸行漸遠的撐著油紙傘的姑娘。詩化的人物，詩化的生活，詩化的建筑，《紅樓夢》處處透著詩化風韻魅力。

　　外化是指《紅樓夢》對詩歌元素的使用，紅樓夢中有很多作者的對前人詩歌的直接引用，化用或自己創(chuàng)作的詩歌，他們在文章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對塑造人物形象，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烘托氛圍，暗示命運都有不可磨滅之功。

　　第二個外詩化就是對詩歌意象的采用，如殘荷，垂柳，竹林，瀟湘，湘江這些在文本各處位置，以不同方式出現(xiàn)的詞語都給人物，環(huán)境，蒙上了詩的白紗。

　　第三，詩歌的特點就是短小精悍，或許正是由于題材，韻律，等諸多限制，成就了詩歌跳躍性的特點，有時候出句還是總角之時，對句便已是垂暮之年了。這不僅僅是出于藝術性的考慮，也因為作者要在數(shù)句之中像作者傳遞所有的信息。

　　所以跳躍和省略不可避免。而《紅樓夢》在時間，人物年齡上的描寫多有跳躍，斷點。比如黛玉進賈府時年齡應該在六歲左右，她的成長似乎是在一夜之間。未多久，寶玉和黛玉已經(jīng)算是從小一塊長大的了，還有雪雁的年齡，秦可卿的年齡，寶玉的年齡都是模模糊糊，從跳躍性來看詩歌是為了傳遞信息，《紅樓夢》作者是為了某種非藝術性考慮而故意模糊不清。

　　很多探佚學家都喜歡：“久密微藏偏自露”這句話，這種故意模糊便是掩蓋信息，而要達到偏自露的目的就引出了第四個外詩化。煉字。很難想像百萬字巨著會在這種小細節(jié)上耗費這么多功夫。文本中的一個字，一個諧音背后在探佚索引家們看來都是不可忽視的，比如：“玉在櫝中求善價，釵于奩內(nèi)待時飛”很多人都可以對時飛兩個字延展出一片五千字論文。

　　比如一代紅顏逐流水，很多人都可以從這句詩中得出黛玉死于投水，比如，“你竟拿繩索來勒死我是正經(jīng)”，有人得出黛玉是被吊死的結論，這些聳人聽聞或合乎情理的結論都從側面反映出《紅樓夢》煉字化的特點，想要傳遞這些欲說不能的隱晦消息，必須要在字詞上考究，這種對字句的重視也是詩化的重大表現(xiàn)。

　　以上所記，未及細敲，錯訛之處，請方家正之。

　　ps：關于《紅樓夢》悲劇性體現(xiàn)了詩歌悲劇素質的問題描述太過簡單，且邏輯不清，且詩歌是否有悲劇素質我也只是用了王國維一個人的觀點，恐不能讓人信服，這種詩歌悲劇素質觀點可能帶有王國維個人人生價值觀的成見，有待細究。

　　關于詩歌風韻素質概念本身就很模糊，我覺得今日看到的2017年1月23日轉載在古代小說網(wǎng)公眾號上馮其庸先生的新書推介文章更能讓讀者了解。我說理不清，實在慚愧。

　　關于《紅樓夢》詩化的外化內(nèi)容太過簡單，日后也要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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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欣

來源公眾號：東橋詩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