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里,愛的呼喚
千萬里,愛的呼喚
80天,九死一生,穿越兩市五省,34歲的農(nóng)民郭永山為了見病重的母親最后一面,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下,硬是從山東煙臺市走回了黑龍江省依蘭縣洪克力鎮(zhèn),擁抱了令他魂牽夢繞的病危的母親。從他好消瘦的臉龐和憂郁的神態(tài)中,怎么也抹不掉那驚魂落魄的80天!思緒、情感,就像那一絲絲長線,把他牽到了令其膽戰(zhàn)心驚的日日夜夜。
討錢,我要回去見病重的母親
不知道是第幾次站在老板面前了。為討要自己應(yīng)得的那份工資時,郭永山才后悔自己這么沒日沒夜,賣命地努力干活。想想初來工地時老板承諾的每月800元工資,還有年底的紅包,他覺得眼前這張財大氣粗的臉是多么的可惡。
為了幫母親治病,他晚上還到附近的大酒店當(dāng)清潔員,為一晚上5元錢的收入忙碌著??砂肽甓嗔?,干活的工資他一分錢也沒拿過。要不是這回媽媽病重打電話叫他回家,他也許想不到要來要這筆錢。
“老板,我媽媽真的病重了,你就行行好吧!”郭永山苦苦哀求,對方卻始終橫著臉,說他沒有錢,要等幾天。郭永山在酒店打工一共攢了300元錢,除去給媽媽買藥,他的衣兜里只有2元錢了。這怎么回家呢?拿什么錢坐車?拿什么錢給媽媽治???一著急,郭永山病倒了。
強撐著身體來到工地干活,由于身體虛弱,工人們讓他操縱攪拌機。機器的轟鳴,嘈雜的聲音,使得郭永山的內(nèi)心煩燥得很。他身子一軟,一下子跌倒在飛速旋轉(zhuǎn)的電動機旁,他的左手搭在了攪拌機上。只聽“哎呀”一聲,他的左手食指,立時被攪拌機制鋼絲繩絞掉了,鮮血一滴一滴地流淌著。他眼前一黑,就昏過去了。老板吩咐工人將郭送到醫(yī)院,交了100元處置費,轉(zhuǎn)身就走了。當(dāng)郭永山和工友們找老板理論時,老板身邊幾個打手般的人物用拳頭把他們擋在了外面。
沒有辦法了,傷勢稍好,郭永山乘著夜黑風(fēng)高,逃離了工地。他把給媽媽買的藥里三層、外三層地拿塑料袋包好,除此以外,所有的家當(dāng)就是兩個饅頭。望著天上的北頭七星,他心里默默地呼喊:媽媽,我現(xiàn)在就回家了!媽媽,你等著我回去!媽媽,我等著我給你唱歌?。?/p>
沒錢,沿著鐵路走一步是一步
2004年2月2日一個漆黑的夜,郭永山從山東省煙臺市珠璣火車站出發(fā),沿著漫長的鐵路線,徒步踏上了艱難的歸鄉(xiāng)之路。累了,在路基上歇一歇;渴了,趴在河沿上喝幾口水;餓了,就把饅頭拿出來啃幾口。腿腫脹了,就蹲下來用手揉搓;腳磨出大泡,他把鞋脫下,找根細木條,挑開放血,接著再走。
當(dāng)他通過一座一里多長的鐵橋時,一列呼嘯而過的火車帶起的強大沖擊波沖得他連摔了三個大跟頭,險些掉進滾滾的大河里去。他一手抓住鐵欄桿,另一只手緊緊地護住媽媽的藥品,心里不斷地喊:站起來,別趴下,向前走!
當(dāng)經(jīng)過鐵道旁幾座墳包時,郭永山害怕了。這時,媽媽那微弱的聲音響起在他的耳邊:“小山??!媽媽特別愿聽你唱《想家的時候》那首歌!”這讓郭永山什么都不害怕,亮起嗓門唱起來那歌來。
到了蔡家莊火車站,肚子餓得咕咕叫。饅頭早就吃光了。他悄悄地走到一住宅前,禮貌地敲了門,想討口飯吃。誰知院子里躥出兩條大狼狗,照定他的左腿和右腿狠狠就咬,鮮血染紅了他的灰色毛褲。狗主人出來,聽說他是來要飯的,連道歉的話也沒說,就關(guān)上門。他只好托著傷腿一步一步挪到一家私人診所,用僅有的2元錢包扎了一下,又一瘸一拐地上路了。
當(dāng)他走進青龍河火車站時,又困又乏的他一頭扎在貨場墻根的地上,不到半分鐘就睡著了。半夜里,郭永山被六個乞丐“劈劈啪啪”地打醒了。一位50多歲的老乞丐喊叫道:“你趕快給我們離開,這是我們的地盤!”幾名乞丐將他抬到臺階前,狠狠地往鐵道上一摔。老乞丐老把藥品使勁向鐵路中間拋去。郭永山強忍著痛爬去撿,當(dāng)他拿到藥時,差點被疾馳而來的火車撞上。他的淚水恣意地流淌著,心里默默地念道:媽媽,你等著我回去!媽媽,等著我給你唱歌啊!
野狼,你不能阻止我回家的腳步
走出了山海關(guān),塞北的風(fēng)像無情的鞭子抽打著他的身體。肆虐的雪花像傲慢的妖怪落在他的頭上。每當(dāng)饑寒交迫,就為顧客、老板唱令人心酸的《想家的時候》這首歌,換來剩飯、剩菜。吃飽后,又抖擻精神,拄著鐵棍向前行走。
到了2004年3月31日,他已經(jīng)走了55天,邁進了沈陽車站。望著川流不息的各種車輛,產(chǎn)生了扒車的念頭。前兩次都被發(fā)現(xiàn),被推下了車。當(dāng)他第三次成功時,卻沒想到:到達的是大連。他氣得連捶自己的胸膛。沿著鐵路線走進車站附近的飯店為老板們唱起了《想家的時候》這首歌。吃完剩飯、剩菜,他又向老板索要了幾張舊報紙和一盒火柴。他想冷時就用這個取暖。在一個暮色深沉的夜晚,他不小心迷失了方向,稀里糊涂地走進一片樹林中。忽然有六個綠光一閃一閃地向他移來:狼!他腦子里一片空白,嚇得哭起來,邊哭邊退。當(dāng)他的右手碰到衣兜里的火柴時,想起了野狼最怕火光。他哆嗦地從衣兜里掏出報紙點燃,又將附近的蒿草和亂木堆積起來把火接過去,并操起兩個火把向野狼擲去。才把它們趕跑。心中踏實了一些,可想到媽媽病中的電話,心里就不是滋味,惟一的愿望就是想讓媽媽一定要等到他回家。
回家,歌聲伴著媽媽安詳?shù)亻L眠
走了78天后,郭永山終于昏倒在大慶市的一個建材市場內(nèi),好心的人們報了110,郭永山被趕來的干警送到醫(yī)院搶救。他把78天來的經(jīng)歷告訴了身邊的干警,他們被深深地感動了,尹所長告訴他:“不要怕!我們會想盡一切辦法送你回家!”
第二天,也就是2004年4月15日6時55分,他被安全地送上了開往佳木斯方向的火車。一天后,他終于到達了依蘭縣洪克力鎮(zhèn)。一下車就快速向家中奔去。推開門,郭永山急沖沖地走到媽媽病床前,泣不成聲地說道:“媽媽,兒子回來了!”瘦如干柴、滿臉滄桑的郭大媽伸出布滿老繭的手,顫巍巍地念叨著:“兒子,你回來了!兒子,媽想死你了!”永山告訴了媽媽從山東徒步帶藥回來,郭大媽努力睜開渾濁的雙眼說:“兒子,媽媽最后想聽聽你那《想家的時候》的歌聲??!”
在郭永山含著淚的歌聲中,郭大媽一手握著兒子千里迢迢帶回來的藥品,另一只手扯著郭永山的手,永遠地睡去,臉上是笑容,安詳而滿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