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去世周年紀念文章_紀念父親去世周年文章(2)
父親去世周年紀念文章_紀念父親去世周年文章
父親去世周年紀念文章:父親永遠是一座山
2011年6月10日(農(nóng)歷辛卯年五月初九 )清晨,生我養(yǎng)我的父親,呼出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氣息,撇下母親,撇下兄弟姐妹,撇下他的孫子、孫女及外孫們,安詳?shù)仉x大家而去……去了另一個天國。
對父親的感覺,父親是座山。那是一個少雪的冬天,那年我約6歲吧,這也是我目前對人生記憶中最早的時候了。那天,天氣陰冷,四周灰蒙蒙的,我穿著一個紅色的小棉襖,與父親一起,去太和縣的陳廟集衛(wèi)生院看病中的大姨,大姨因病住進醫(yī)院,大姨看到我去看她,很高興的樣子,把我喊到她的病床前,要我在醫(yī)院陪她。我從聽說大姨有病,就沒有見過大姨,大姨很疼愛我,記憶中經(jīng)常會親自做些繡花的鞋子和衣服給我和弟弟們,是一個手工很巧的女人。所以,看到大姨在病床上,很是親切。醫(yī)院的醫(yī)生姓張,和父親很熟悉,父親詢問一下病情,安排了一下后,就要回家了。父親喊我一起回家,我卻說,我要在這陪大姨,大姨顯然很高興,就和父親說,就讓他在這吧,父親叮嚀了我?guī)拙渚妥吡恕?/p>
父親走后,也許是在病房實在是無聊,我突然感覺那么的緊張,好象再也見不到父親了,我立即決定要陪父親回去,那個時候,大姨在病床上,剛好那會兒姨父也不在,大姨不讓我走,我不顧一切地沖出病房,去追趕父親,那個時候的感覺,父親是座山,是港灣。清靜的街道上,只有冷嗖嗖寒風卷起陣陣塵土,偶爾的路人住足看著我這個穿著小紅襖,邊狂跑邊哭嚎著的小男孩。
我是第一次一個人走那么遠的路,來時候的路是不是能記得,我不知道,會不會永遠回不到家,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往大致那個方向跑,邊跑邊哭,越哭越緊張,好不容易跑出了街道,遠遠地看到了稀疏的大路上父親的背影,那背影是那么熟悉,我心里雖然不再擔心丟失的恐懼,但無論怎么喊,逆風而呼,父親絲毫聽不到我的喊聲,依然疾步前行,那500多米的路,距離卻永遠不在縮短。我清楚地知道,如果到了前面的村子,只要轉(zhuǎn)個彎,我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可能又要失去看到父親的機會。我聲嘶力竭地邊哭邊喊著父親,可父親依然沒有停下腳步,依然用他步熟悉的步姿疾走。眼看快到前面的村子了,我都快失望了。這時,一個向我這個方向走來的老人,看到一個紅色的小孩邊跑邊哭邊喊,回頭看了看走過去的父親,把我父親喊?。?amp;ldquo;這孩子是不是喊你啊”?路人的傳遞,使聲音縮短了距離,父親站住了。一看,確實是我,父親回過身來,把我抱?。?amp;ldquo;你怎么回來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感覺,我安全了,我緊張的心懸了下來,一句話也沒說,靜靜地陪父親一起回到了家。那個時候就感覺,沒有父親不行。
在我的印象中,父親是嚴厲的,每到晚上,父親都會一字一句地教我《三字經(jīng)》,《聲律啟蒙》等,父親得到一本好書,都會在晚上的時候教我?guī)拙?,有故事情?jié)的,就象講故事一樣,給我講,到目前我記得的,就是在夏天的夜晚給我們講的姜子牙的故事,再就是有一個人在地府里看到女人把頭拿下來梳頭的情節(jié),好象還有什么吃的稀奇的東西等情節(jié)。我好象確實有聰明之處,《三字經(jīng)》和《聲律啟蒙》我很早都會背,每到家里來客,父親都會把我喊過來,讓我背上幾句,在別人面前顯耀一下,每當聽到別人夸獎我的時候,明顯看到父親相當?shù)靡狻?/p>
也許是父親對我寄予了太大的希望,父親在我五六歲時,那個時候他在當老師,在那間村民平時是牛棚、開會時是會議室,閑暇時間又是一些好賭之人賭博的場所,開學時做教室的多功能房子里教了幾十個學生。父親教書時,總是讓我坐在那里,和大孩子一起學,一起聽他講課,那些學生大多比我大8歲以上,都是14、5歲的人,我怎么能和他們學到一起?父親顯然有點拔苗助長,而且我那時很內(nèi)向,在大人面前,我不敢說話。父親向我提問題時,我肯定回答不了,然后,不回答,就要挨頓揍。也許是揍怕了,后來,8歲(70年)時,我到上學的年齡了,父親要送我去學校報名,我說死都不去上學,最后還是被父親押到了學校報了名。開始了我人生的正規(guī)學習。
小學的學習,學習成績很好。當時記憶中,摔死并沒有真正影響到我們。
二年級初春,我出麻疹,既不能見風,也不能去麥地,只是記得這些,但那個病折磨了我整整一個學期,無法去學校上課,接著就是心口疼,有時候好點的時候,基本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一個學期基本上沒有上課,父親帶著我去了許多醫(yī)院,看了許多醫(yī)生,就是沒有好轉(zhuǎn),
快期終考試了,那位慈祥的張韻秋老師,看到我到了學校,讓同學們都來和我招呼,老師說,今天考試了,你先不要考了,等考完后我給你補習一下,我立即向張老師說,我想考,張老師怕我考不好,看了我一眼,懷疑地問:“能行?”我說,我試試吧。結(jié)果,那次的期終考試,我又是全校第一。那個甜蜜啊,只有我能體味得到。沒有人知道,在我有時候痛苦小點的時候,父親就會點著煤油燈教我。教我這個年級的,他輕車熟路。那個時候,只是聽母親和鄰居們說父親是大學生,那個時候?qū)Υ髮W生我沒有概念。
然后,也許這就是命運吧,麻疹剛好,心口痛(老人們說,孩子沒有胃疼)又發(fā)了,整天疼得我床頭這邊翻到床頭那邊,抓胸翻滾,想把疼抓出來甩出去。疼得我滿頭大汗,氣都喘不過來。父親為了我去看了許多的醫(yī)院,找了許多的醫(yī)生,就是不見好轉(zhuǎn)。
那是一個大年三十,家家戶戶都在貼春聯(lián)過大年的時候了,母親也在忙著做年飯,早上我就在床上疼得打滾,哭天喊地。父親邊給我揉著胸口,一臉的無助與去無奈。為了減輕痛苦,我罌粟殼吃過,大煙也吃過,就是減輕不了痛苦。為了給我治病,家里大年三十了,還沒有買鞭炮,父親無奈之下:“老天爺啊,只有讓我的兒子過年不疼了,我今年給你放2000頭的鞭炮(皖北一種土制的鞭炮,個頭很大,實數(shù)兩千響)”。
奇跡也就這樣發(fā)生了,那天一上午,就是沒有疼。
等到中午時分,天下起了漫漫大雪,一會地下就白了。突然間,我又疼起來,母親給我倒點水說:一上午都是好好的,現(xiàn)在怎么又疼了?鞭炮肯定是沒買夠。正說著,父親冒著雪回來了,看到我在床上打滾:“又疼了?”母親說:“一上午都是好好的,剛開始疼,你是不是鞭炮沒買夠”。
聽了母親的詢問,父親沒有說話,從屋里抓起一條麻袋披在身上,轉(zhuǎn)身沖進茫茫大雪中……
這一幕讓我記上了一輩子。說邪也真的邪,那個春節(jié),我的胃疼也就真的沒有疼了……
晚上五六點,父親才回來。說起鞭炮的事,大年三十了,沒有幾家賣鞭炮的了,都沒有2000響那么大的,下午去找人家炮商,人家都關(guān)門了,說明來意,人家重新拿起已經(jīng)收拾起來的家什,硬是把鞭炮做夠了2000響。
父親是勤勞的,那個時候,整個社會生活都很艱苦,我姊妹六個,每到過年,父親都會給我們姊妹們每人添上一件衣物。
大約是1974年年初至同年6月,學校開展了“批林批孔”“反擊右傾翻案風”活動,接著,全國又開展了學黃帥反潮流活動,“破師道尊嚴”、“橫掃資產(chǎn)階級復(fù)辟勢力”,接著,在中國河南省唐河縣馬振扶公社(鄉(xiāng)),有一名中學女生叫張玉勤的,她在一次外語考試中,在答卷上寫下了這樣一句話:我是中國人,何必學外文?不學ABC,照作中國人!。學校立即投入到“痛擊修正主義教育路線回潮”活動中,我也因?qū)W習成績好而吸收到大批判小組里,整天寫大批判稿,去公社廣播站演活報劇,那個時候只知道,老師說的堅決聽,并不懂什么實質(zhì)性的東西,就在那個時候,父親看出了我天天不務(wù)正業(yè)的做法,告訴我說:“老師教你有什么錯?中國敬神的牌位上敬的就是“天、地、君、親、師”,這個“師”就是老師,老師教你還有錯了?古人講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批什么批?別人怎么做我不管,你做歸做,必須保證不能出風頭,做事不能過頭,必須保證學習成績不能拉下”。
在父親的教導下,在那個“不學ABC,照當接班人”的日子里,我白天參加學?;顒?,晚上就在煤油下學習?;颈WC了課程沒怎么拉下。
我很喜歡讀書,整天只要同學誰有書,想盡辦法會借來,雖比不上【元】宋濂“家貧,無致書以觀,每假借于藏書之家,手自筆錄,計日以還。天大寒,觀冰堅,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錄畢,走送了,不敢銷逾約。”同學們可不管你那么多,借一晚就是一晚,第二天不還都不行,那個時候,家里姊妹多,負擔重,生活很困難,有時候連1.5元的學費都拿不出。想買本8分錢一本的連環(huán)畫更是不可能的事。姥姥家那間堂室里墻上貼的《紅色娘子軍》、《紅燈記》、《白毛女》《智取威虎山》年畫的解說詞,我基本上全會背。所以,借到書,我就沒日沒夜地讀,做完作業(yè),就不停地讀書,有時候晚上點著煤油燈,一看到天亮,父親第二天一看,燈油沒有了,很是生氣,我一夜把幾天的油都用完了(那個時候買煤油都很困難)。
有一年冬天的一天,我戴著大沿帽讀書,為了避免父親看到,就用被子蒙上頭遮著燈光看,結(jié)果,由于靠燈太近,連帽蓋被燈火燃燒起來了,都不知道,直到父親睡夢中聞到為糊味起來發(fā)現(xiàn)。就一年多的功夫,我看了許多諸如《兒女英雄傳》、《英雄兒女》、《烈火金鋼》、《敵后武工隊》、《紅巖》、《西游記》、《沸騰的群山》,《海島女民兵》,》《艷陽天》,《金光大道》,《踏遍青山》,《漁島怒潮》,《小英雄雨來》,《難忘的戰(zhàn)斗》,《儒林外史》,《苦菜花》、《林海雪源》等等,由于見書就讀,許多別人都不認識的字我都能認識,例如西游記中悟空常罵豬八戒“獃子”,就是猜出來的。閱讀能力的提高,也使得我的學習成績大大提高。
隨著我們姊妹們?nèi)找骈L大,家庭的生活也越來越困難,父親是五九年考入安徽體育學院的,聽鄰居們說父親是當時十里八鄉(xiāng)唯一一個大學生,記憶中的父親是很厲害的,就是當時的縣領(lǐng)導都想看父親打籃球。有一次,在我上學的操場上,縣里的領(lǐng)導都來了,好說呆說,要看我父親打球,父親上場不到半個小時,就沒打了。那個時候,感覺父親就是英雄,也許正是因為如此,父親那時對農(nóng)村的活計并不熟悉,父親在他的兄弟里排行是老三,又在省城讀書,基本上沒做過什么農(nóng)活,加上那時村里的工分又不值錢,所以,生活還是很拘拮。
生活的壓力,迫使父親不得不放下架子想辦法找活路。
我的家鄉(xiāng)全是制作陶盆陶罐的,現(xiàn)在看起來是文化遺產(chǎn)時,可惜卻已經(jīng)基本沒有人做了,那個時候卻是相當累的活。父親也是邊學習制作陶盆,邊要拉著成品去河南省等地去賣,用盆換得些糧食之類的東西。但父親天生并不是一個做生意的材料,性子又急又剛,所以賺得總是沒有別人多。
有一年的深秋(大約十六歲左右吧),我和父親拉著一車的陶盆去賣,臨行時,母親把新套的一床新被子給我們拿出來用。走到臨泉縣南的一個小集市上,父親把盆擺好,和別人討價還價,我就坐在板車上看書,父親不時地叮嚀我看看行李。我答應(yīng)著,繼續(xù)看書。然而,不知什么時候,那床新被子不見了……
父親沒有發(fā)火,這是父親很少的一次沒有發(fā)火。默默地收拾起基本上沒怎么賣出去的陶盆,繼續(xù)往南走。父親去了他過去認識的一個朋友家,盆沒賣出去幾套,就卸下來放在朋友那里,回家了。
這次回家,父親心情一直都很沉重,帶的盤纏都花玩了,拉個空車子回家,怎么向母親交待?我只知道父親不好向母親解釋!
走出臨泉,還有近20多公里就可以到家了,天黑了,有點冷,大約是四個唱小戲的人向父親問路,因打不到車,問父親能不能拉他們一下,父親答應(yīng)了,父親用板車拉著四個唱小戲的人和我,我坐在車上是如坐針氈,父親象只老牛在夜幕下呼呼地走著,為了就是能掙這五塊錢的車費。我?guī)状我聛韼透赣H一把,都被父親拒絕。我的眼淚不停地打轉(zhuǎn)。看著那四個人在車上談笑風生,我心中激起了無限的屈辱……為了五塊錢,父親給這些人當了車夫,父親的形象在我心中一下子高大起來,我暗暗發(fā)誓:我一定要努力學習,我一定要有出息,我一定要把父親的這次屈辱洗刷掉!
父親做生意確實不行,按現(xiàn)在理解,完全就是一個窮大方的人,做盆的生意不行,父親又學做木工,那個時候流行木鍋蓋,父親就把家里的幾棵桐樹伐掉,制作鍋蓋,拿到集市上,基本是半買半送的“賣”給了人家。本來是深加工,最后還不如直接賣樹賣的錢多。
后來,做木鍋蓋不行,父親又學著制作蠟燭臺,就是用石膏模子然后用黃膠泥壓制而成的,然后燒熟涂漆,制作的獅子蠟燭臺一段時間深受人家歡迎,那一年,生意不錯,可后來大家都跟著做,生意也就不行了……。
在父親的嚴格要求下,加上我的個人努力,78年,我如愿地考上了高中,全校只考上三名(都大批判了,學生的學習成績都不行)
記得那天拿到通知書的時候,父親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只是眼睛里流露出來的是高興,是開心,是壓力,那個用打字機打印的通知條,他看了好幾遍。他上過大學,他對我上學的支持是毫不猶豫!
那個時候,高中的三年間,父親忍受著別人無法體味的艱辛。一個肩膀上扛著6個孩子上學。困難可想而知!
然后我高考卻落榜了。那個時期,是我心情最糟糕的時期,父母告訴弟弟妹妹們,不要管我,不要說讓我不開心的話。我每天就是找同學,找朋友,共商今后的出路,看到父母帶著兄弟和妹妹們掄起那沉重的榔頭夯泥,聽到那一聲聲打泥聲,我感覺那就是砸在我的心……看到弟弟妹妹那無奈的眼神,我更是無顏面對,我所能選擇的,和我必須選擇的,就是躲避這刺人的場景。
各種流言也隨之而來,有人都在埋怨父親慣著我,這樣下去,將來連個媳婦都找不到。父親對別人說,等等吧,他壯志未酬,不好受!過段時間就好了。
好在我當兵走了,我是背著父親去應(yīng)征入伍的,臨走那天,父親把我送到陶廟武裝部。父親沒說什么話,直到我上車,也沒說什么,其實他想說什么我都明白,直到車從他的視線中消失,他還站在那望著我們的車……
部隊的生活讓我很適應(yīng),我也很受重用,每取得一點成績,都會寫信告訴父親,他高興得夜不能寐,逢人就說兒子在部隊如何如何,一臉的得意。
1984年,父親去部隊看我,那是我剛算正式參加工作的第三年,接到他,看到他穿著那件再怎么洗也洗不白的白襯衣,縐巴巴的,我感覺父親在家是多么的艱辛。我把父親帶到商場,給父親買了件白襯衣,可惜買得有點大,穿起來總是感覺不那么協(xié)調(diào)。在部隊,我第一次請父親吃飯,戰(zhàn)友們和單位的領(lǐng)導來陪,喝上了平時很難喝得上的酒,加上父親很善于交際,領(lǐng)導們都和父親很談得來,父親那天很開心……
接下來的事就是結(jié)婚,剛參加工作,沒有什么錢,也沒有什么房子,好在科室的單身宿舍我可以用一間,父親來了,想買舊電瓶,我老婆找他二叔給買了忘記了幾個廢電瓶,父親說,可以掙點錢,就用這掙的錢給你們買幾把椅子吧。我接受了!但目前已經(jīng)放進了地下室,也好久不用了。
父親在我這里的日子,他很習慣,可讓他在這長住,他總是放不下家里的事,家里兄弟妹妹。
參加工作那么多年,回家的機會很少,從來沒有埋怨,家里有任何的事,他總是和母親二個人挑起來,從不愿意給子女找麻煩。再苦再難的事,他總是一個人挑。他總是用他那瘦弱的肩膀扛起家庭的那座山。
有一次,父親到我的小家里來,很開心,畢竟是到兒子這里來了,在老家,兒子在外風光,父母臉上是很有光彩的。那是我剛結(jié)婚不久。我下班后,問晚上吃什么啊?反正是晚餐,我就說,吃面條吧,那天父親吃了一碗面條,也沒有流露出什么不對的地方,第二天,老婆又煮面條,我看到父親不開心,父親告訴我,我一輩子一看到面條就煩,怎么到這天天吃面條,我以為父親是吃面食的,而我所在的湖北又是吃米的,怕父親不習慣,才去煮的面條,沒想到父親發(fā)火了,父親就是這樣一個人,硬是發(fā)誓不再到我這里來。這是讓父親很不開心的一次。
兄弟姊妹都成家以后,父親表面上是輕松了,他完成了一個父親應(yīng)該盡的職責,在當?shù)厮闶且粋€功德圓滿之人。兒女們都成家了,日子過得都不算太差,這是父親辛苦一輩子的最終結(jié)果。
按理說,父親應(yīng)該安享天倫了,可父親是一個不太安于寂寞之人。他過去多年一直患有胃病,為此,胃切除了三分之二。可是,術(shù)后的父親胃口異常地好,喝酒,抽煙從不忌口。經(jīng)常與他的朋友一起喝酒,聊古論今,其樂融融。
有一天,弟弟妹妹們一起打電話給我,說父親天天在給別人治病,又要出醫(yī)書,兄弟姊妹們都很擔心。那個時候,正是國家抓江湖醫(yī)生的時候,兄弟姊妹都怕父親的行為葬送了這個美好的家庭的前途,紛紛打電話讓我勸勸父親。也只有我知道父親的醫(yī)術(shù)情結(jié),那就是我小時候的病痛折磨了父親,久病成良醫(yī),父親看了不少的偏方和秘方,這些偏方和秘方他都留了下來,遇到不醫(yī)者,父親用他的偏方和秘方確實治好了不少人的疑難雜癥。其它具體的情節(jié)我不太清楚,我只是清楚地記得有幾次,父親給別人治好了病,恰恰都是人家被醫(yī)院判處死刑的人,父親用偏方給治好了,人家感謝他,請他喝酒,喝多了,就給我打電話,人家就在電話中不停向我說父親的方子如何如何地靈,如何如何地起死回生,我只是客氣了一會,留下的也是和弟兄姊妹們一樣的擔心,治好了,就是福,治不好,這個家全賠上也不行啊,在父親不喝酒的時候,我給父親打電話,在電話雖勸他,講國家的政策,講行醫(yī)要有行醫(yī)的資格征書,沒有這些是不行的。父親不知道通過什么渠道,把這些證件都是辦齊的,可我依然擔心,而且說衛(wèi)生局的人也鼓勵他把秘方整理出來,這無疑是給他火上澆油,更加讓父親對出版醫(yī)書的不二追求。我就勸他去打麻將,會朋友,父親最終還是聽了我的勸,沒有出書,這也許是他在世間留下的一個遺憾。
在父親病重的日子里,一直沒有給我打電話說,我也不知道父親病了,2009年的初春的一天,一個風水先生看了我的相后,直接就說,兩年間,你家要丟老人,我說是什么時間,他說不超過2011年的6月,我說是誰,他不說。我問,有辦法改變嗎?他說不能改變,我心中一緊,我不知道是哪個老人,哪個老人都是我的心頭肉,都與我緊密相連。在他們剛剛安享晚年的時候,他不該離開。
父親病重了,兄弟們打來電話,問我怎么辦,我問,是不是確診了,兄弟們告訴我,已經(jīng)確診,我沒有猶豫,無論如何要治,但無論如何不能告訴父親,在我和兄弟姊妹頻繁的通話中,我了解了父親的病情,情況不錯,效果也很好,也就是去年的春天的一天,父親出院了,那天,妹妹在電腦旁給我打電話說,說父親要給我通話,我打開了視頻,看到父親的精神真的很好,聲音相當宏亮,父親告訴我說,他也不相信,這病真的就這樣給治好了,他的感覺就是相當?shù)暮?,他一直感嘆現(xiàn)在的醫(yī)療水平就是提高了。我的心也放心了
也就是這次會話后不到3個月吧,弟弟打電話說,父親又住院了。而且很嚴重。我感覺,事情嚴重了。
我請假回家了,父親正在床上痛苦的呻吟,聽到我的聲音,父親的呻吟停住了,可就是不說話,用那雙痛苦而又無助的眼睛看著我,然后就不呻吟了,我知道父親是怕我擔心,可巨裂的疼痛依然抵御不了病疼的折磨,他不停的呻吟,弟弟給他吃藥,他不吃,我問是什么藥,弟弟說是醫(yī)生開的,只有疼的時候才能吃的(我估計是麻啡),看到父親的痛苦,我想到我小時候的痛苦,我真想有一只神手能把父親的病疼抓走甩了,可我也那么無助,我給父親說,吃了藥,天亮咱們?nèi)メt(yī)院,父親不相信,那個時候正是農(nóng)村麥子收割的時節(jié),父親好象感覺到這個時候沒有人會送他去醫(yī)院,我勸了父親,弟弟們都把你視為生命,不會的,天天亮咱們就去醫(yī)院,父親聽了,吃下了弟弟給他吃一粒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藥,相當快的時候,父親安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兄弟姊妹一起陪父親一起去了醫(yī)院。二弟弟把父親直接背至界首縣醫(yī)院的二樓,沒有病房,就住在走廊里。
到了醫(yī)院,父親情緒好了不少,但就是和誰也不說話,大約一個星期的時間內(nèi),父親精神很好,但就是不說話,不能喝酒,不能抽煙,我?guī)Я撕脽熀兔┡_,可父親都無福享受。
那天下午,主治醫(yī)生找我談話,基本告訴了我父親生命旅程即將結(jié)束,那天,我和弟弟第一打開了我?guī)Щ厝サ拿┡_酒,能父親倒了一口,父親看到了酒,沒什么表情,弟弟告訴父親這是茅臺,問父親喝不喝,父親還是沒有表情,但也沒有反對。弟弟把酒送到父親的口中,沒有感覺到父親的嘴在動,可酒卻喝了下去,約一小杯的量,接著,又給父親遞了一支煙。父親卻明顯拒絕。
也不知道真是天意,還是什么,那天下午,醫(yī)院上空的天空突然陰暗下來,接著就是狂風大作,暴雨傾盆,一會功夫,醫(yī)院門口的十字路口一片,這是我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年所見過的最大的雨。我已經(jīng)二天沒有睡覺,母親讓我回去睡覺,我剛走出去不久,母親就給我打電話,讓我立即去醫(yī)院,我趕到父親的病床前,母親說她感覺不對勁,讓醫(yī)生來看看父親的情況,我說,醫(yī)生剛剛說過,維持半個月沒有問題。母親堅定地說,你去喊醫(yī)生,我喊來了值班醫(yī)生,醫(yī)生用聽診器一聽,馬上說,怎么這樣?撐不到天亮了。準備后事吧。說著醫(yī)生立即給父親輸氧。并立即聯(lián)系救護車送父親回家,母親不想父親在醫(yī)院里去世,她要他在他們兩個共同經(jīng)營那個的家里離開。
兄弟姊妹全來了,把父親抬到了救護車上,父親一上救護車,突然大喊: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要治病。我們安慰他,騙他,他不聽,一直做最后的掙扎。妹夫和小弟兩個健壯的人都按不住他的手。二十多天沒有吃飯的身體一下子增添了無窮的力量。到了家,父親不下車,幾個人都抬不下來,他不停地喊,要去醫(yī)院。家族的叔叔來幫忙,看到父親的情況,按他的經(jīng)經(jīng)驗說:拔下氧氣就不行了。把父親抬進床上,父親立即沒有掙扎了,似乎是進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叔叔給父親穿上壽衣,父親一動不動,兄弟姊妹們都在旁邊守候著。父親就是那么安詳。一動不動。我一方面安排大弟弟給父親購買棺木,一面安慰母親。我問母親,是不是通知舅舅一下,母親說,算了,太晚了,不通知了,到時候再說吧。我說:如果不通知,真的父親走了,舅舅會埋怨我的啊,母親一聽,同意了我的意見。我給舅舅打了電話,舅舅說,那我一會就去。
一家人都在那靜靜地等待,都希望父親不要那么快的離開我們,弟弟握著父親的手,我們喊著父親,還有什么話要說,可父親一句話都沒有。到了凌晨4點多鐘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父親的眼角流出了淚,我問父親有什么想法,他依然不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流淚。
快6點的時候,天還沒亮,舅舅來了,看到父親躺在床上,詢問父親的病情經(jīng)過,我們向舅舅介紹父親的病情經(jīng)過,這個時候,我發(fā)現(xiàn)父親淚不再流了,臉上露出了微笑。
舅舅和父親說完話后,回到里屋安慰母親,剛剛說完話,我在里面清楚地聽到父親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口氣是那么的有力,是那么的響,我們一齊走出來,接著父親又出了二口較弱的氣息,然后駕鶴西去!!我清楚,那是父親無牽無掛地滿足了,該見的人都見到了。只有大孫女在臺灣讀大學,沒法回來,他心里很清楚。
父親走了,家人無比悲痛,我突然感覺,心里是那么的空,我突然感覺失去了一座山,沒了依靠。
想到我欠父親的似乎很多,沒有讓老人享什么福,當年,我調(diào)到成都,按規(guī)定父親可以隨牽,可父親堅決不愿意離開那個家,他經(jīng)營了一輩子的家,盡管那里比不上成都的環(huán)境,成都的生活條件,但那里有他朝夕相處了一輩子的人和一草一木,那是他灑滿汗水的地方,那里是他飽嘗失敗、成功、艱辛和喜悅的地方,那里是他飽受人世間酸辣苦甜的經(jīng)歷中,味道最濃的地方,那里是他情注一生的地方。雖然哪里的黃土都埋人,可那里是他常說的: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現(xiàn)在,他走了,安詳?shù)刈吡?,但是我們依然感覺,父親沒有走,父親的音容笑貌依然在我們眼前浮現(xiàn),他的為人,他的品格,他的思想,依然影響著我們,父親依然是一座聳立的山,依然是我們永遠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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