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傷感愛情文章 古風
短篇傷感愛情文章 古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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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傷感愛情文章 古風篇1:紅塵漫漫,孤影淚寒
寒風習習,落花依依。獨自行走在田野間的小路,氤氳在心上的離愁,始終帶著些許迷離,些許感傷。記憶中,往昔的片段,總有太多不舍。故事的結局里,總是縈繞著心碎的痛楚。
又是一個孤寂無眠的夜晚,看著清冷的月光撒滿庭院,冷寂的寒風瑟瑟的吹落了映襯著如火的楓葉,羈絆著憂傷的思緒,充斥著夢境的蒼白。
流年如水過,紅塵影婆娑。時光的背影,悠悠走過,相遇時的美好,一段一段錯過的景色,最終也是只影闌珊。晶瑩的淚痕里,漾著蕭索的面龐,只是再也無法尋覓曾經(jīng)最美的印記。無奈和嘆息的聲音落滿了耳溿。
塵夢似煙,風輕云淡。悲情往事,紅塵茫茫,故事里的繁華寫不盡,愛恨離愁唱不完,回憶漸漸消瘦了歲月,寫滿牽念的素箋,如同風箏般在孤寂的天空里飛轉(zhuǎn),依舊找不到落地方向。
凝眸天空,縷縷煙霧中升起絲絲哀怨,清冷的空氣里夾雜著悵然的氣息,點點繁星點綴著夜空的寂寥,徒增幾許感傷,曾幾何時,心芬芳了邂逅的美,卻也醉了遺憾的悲。
碎影細搖,獨自徘徊。人生中,總是踏著流浪的腳步,伴隨著孤獨隨風漂泊,一次相遇,一次離別,塵世間的悲歡離合,也只是一場浮夢,一場清歡。編織著憧憬的浪漫與幸福的情節(jié),演繹的結局卻是曲終人散。
錦瑟的流年里,總有一段紅塵里最美的際遇,溫暖了我冰冷的心房。徘徊在記憶的渡口里,細細的尋找著曾有的旖旎美麗,填補歲月無情的劃過的淺痕。
斬不斷塵世的紛擾,觸不到昨日柔情,劃過指尖的光陰,不曾為曾經(jīng)留下線索,再回首時,一切已變的茫然。仿佛那迷離的流星,劃過夜幕的最美,顯現(xiàn)卻也只是瞬間。
紅塵一夢,孤影淚寒。留戀的繁華,還是掩藏不了蒼涼和飄零,隨緣聚散,亦不過,一場夢,一場空。
短篇傷感愛情文章 古風篇4:奈何橋上等著我
明朝有個叫王承的人,外出做生意失敗,一路上吃盡了苦頭,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家。
“彩云!”王承一進家門就激動地喊著嬌妻,卻沒有人出來答應,屋里只傳出一個嬰兒的啼哭聲,王承幾步進屋,掀開帷帳,看見一個嬰兒睡在床上。
“這是我的孩子嗎?”沒想到自己走時彩云竟懷孕了!王承抱著孩子喜極而泣,正在這時候,門外進來一個女子,是彩云的丫鬟桑兒。
桑兒看見了王承,痛哭流涕,王承趕忙問她彩云在哪里,桑兒哭了半天,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比比劃劃。王承心急如焚,不知家里遭了什么劫難,妻子下落不明,桑兒又成了啞巴。桑兒比劃了半天,王承才總算明白,彩云生孩子的時候難產(chǎn)死了。這個消息無異于晴天霹靂,將王承擊垮了。
彩云本是鹽閣縣一個富家千金,因父親得罪了權貴,被羅織罪名下獄,落了個滿門抄斬的下場。是丫鬟桑兒帶著彩云逃了出來,后被落第書生王承搭救,因此結成了夫妻。夫妻倆帶著桑兒到了一個小山溝里,隱姓埋名地過活。
彩云嫁給了王承,才嘗到了窮苦的滋味,初時嘴上不說,但沒多久就挨不住了,總是發(fā)小姐脾氣,還動不動拿桑兒出氣。王承不忍心讓過慣了富貴生活的彩云跟他受苦,便拿出不多的積蓄,一咬牙一個人到外面做生意去了,他發(fā)誓要掙到錢,讓彩云重新過上好日子。
哪知天有不測風云,在外漂泊了一年多,王承不但沒掙到錢,還碰上了土匪,錢財被洗劫一空。王承大病了一場,以為自己就此客死異鄉(xiāng)。病中,他做了一個夢,夢里彩云甜美地對他笑著:“王郎啊,不能死,還沒到百年呢!”王承醒來后,從貼身的衣兜里拿出彩云繡給他的方巾,深情地讀著上面的誓言: “兩顆心兒緊相連,你我相約到百年,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彩云在家等著他呢!王承強打精神振作起來,一路風餐露宿,歷經(jīng)坎坷,終于回到了家,哪知心愛的彩云竟已離他而去了。
王承一遍遍地想著當時的誓言,他對桑兒說:“桑兒,孩子就交給你了,我要去陪彩云,我不忍心讓她在奈何橋上等我!”說完站起來就要往柱子上撞。桑兒嚇壞了,一把抱住他,淚流滿面,她使勁搖頭,然后轉(zhuǎn)身抱過孩子,塞在王承手里,意思是說,為了孩子,你要活下去。
王承看著懷中熟睡的嬰兒,心軟了下來。嬌妻的音容笑貌在他腦中回旋,他突然跑到廚房,抄起一把菜刀,一刀剁掉了自己三個手指頭!他喃喃地說:“彩云,既然我不能到陰間陪你,就暫且用我的手指來代替我為你陪葬吧,我會將我們的孩子養(yǎng)大,然后去找你。”
王承問桑兒彩云葬在哪里,桑兒咿咿呀呀地指點比劃,讓人不明所以,王承只得抱著孩子往門外走,找到天黑也沒找到彩云的墓,終于因為斷指失血過多而昏倒了。
等王承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手已經(jīng)被包扎好了,鍋里蓋著熱騰騰的飯菜。孩子熟睡在床上,砸吧著嘴,臉上還帶著笑。王承突然覺得彩云還沒死,她一定是化成了仙子,在默默地照顧著自己和孩子呢!
王承這樣想著,就真的有奇異的事情發(fā)生了。家里沒米的時候,會莫名其妙地多出來一袋米,衣箱里也會不時出現(xiàn)他和孩子的新衣服,王承找不到彩云的墳墓,就堅信她還活著,幻想著她有一天突然出現(xiàn)在他和孩子面前。
一轉(zhuǎn)眼一年過去了,年底的時候,孩子生了一場大病,王承急壞了,在這窮鄉(xiāng)僻壤,上哪找郎中去?眼看孩子一天天虛弱,心急如焚的王承抱著孩子走了大半天,看見前面有一座廟,立馬抱著孩子到寺廟里燒香。沒想到,在這里他居然遇見了桑兒。自從那天他斷指之后,桑兒就失蹤了,王承猜想桑兒一定是不愿跟著他們父子吃苦受罪,所以另謀出路去了。這也難怪,以前人家是顧著和彩云的主仆情分,現(xiàn)在彩云已經(jīng)不在了,誰不是各人顧各人呢?
桑兒一臉憔悴地從寺廟里出來,看見孩子在王承懷里凍得發(fā)抖,忙小心翼翼地從口袋里掏出一件花花綠綠的衣服,要給孩子穿上。王承一看這東西,氣不打一處來,這哪是衣服,全是一絲一絲的破布條縫成的衫子,跟乞丐的衣服沒什么分別。再想想彩云給自己放在衣箱里的衣服,多么精致。王承一把抓起衣服,扔得老遠。桑兒默默地撿起衣服,又急又傷心,含著淚躲到一邊去了。王承拜了菩薩,祈禱著孩子能夠快點好起來,一生平平安安。
王承從寺廟里回來后,將孩子放在床上,就下地干活去了。傍晚他回到家,驚訝地發(fā)現(xiàn)孩子不知什么時候身上穿上了那件“乞丐衫”!是桑兒?她為什么要這樣做?王承出門去找,沒看見桑兒,卻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個乞丐朝他家走來,王承想到自己一路要飯回來的情景,心酸不已,此地沒有別的人家,要是自己不給點兒吃的,那乞丐可能就會餓死。他想著,轉(zhuǎn)身回屋端了一碗剩飯出來,向那乞丐走過去,到了近前,不禁驚呼一聲,碗也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站在王承面前蓬頭垢面的乞丐,居然是他朝思暮想的妻子彩云!王承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沒等他回過神來,桑兒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把將彩云拉進了屋里,關上了房門,示意她要伺候小姐洗澡更衣,叫王承出去。王承不明就里,只覺得彩云似乎有意躲著自己,桑兒的神情也很古怪,他悄悄來到門邊,卻聽見“啞巴”桑兒開口講話了!
桑兒一邊給彩云洗澡,一邊問她怎么落魄成這個樣子,彩云的回答讓門外的王承差點沒昏過去。原來,當初她過不慣苦日子,丟下孩子和路過此地的生意人沈華跑了,過了一段富足的日子,可沈華是個嗜賭如命的家伙,不久就將全部家產(chǎn)輸個精光,還將她賣到了妓院。彩云受不了非人的折磨,找機會偷偷跑了出來,雖然覺得對不起王承,但沒地方去,于是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希望王承還沒有回家,她就繼續(xù)留在這里,當作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可是王承早已經(jīng)回來了,彩云也不知該怎么辦。
桑兒一邊流淚一邊說:“小姐,你當時就不應該那么狠心,孩子那么小,再說你和姑爺早已訂下了百年之約,我按你說的告訴他你死了,他差點兒陪你去死。我怕他問起你的情況,不知怎么回答,只得一直裝啞巴??此缸觽z挺可憐,我在十幾里外的地方搭了個草棚,種地織布,暗中周濟他們。不如……你說這些都是你做的吧,然后回來好好跟他過日子!”
王承的心掉進了冰窟窿,等兩人從里屋出來,他鐵青著臉指了指桌子上一條方巾對彩云說:“你走吧,不用再圓謊了,我心里純潔的彩云早已經(jīng)死了,我和她的誓言,也早已經(jīng)埋進了黃土。”王承說著,揚了揚他那斷了三個指頭的左手。
彩云她羞愧難當,拿過方巾一聲不響地走了,桑兒含淚想追上去,卻被王承一把抓住了。
他一聲不吭地扒下孩子身上的衣服,桑兒趕忙阻止他,她著急地告訴王承,那是她走了三天三夜,到山外的村子里找一百戶姓劉的人家,要來布條在菩薩面前跪著做成的百家衣,這樣可以“留”住孩子。王承想起她在寺廟里憔悴的樣子和焦急的神情,一時間百感交集。想想桑兒和彩云,他后悔自己看錯人了。
王承求桑兒留下來照顧孩子,桑兒答應了。也許是桑兒的誠心感動了上蒼,孩子的病一天天好起來,桑兒照看著孩子,料理著家務,默默地照顧著這個家。王承從心底里感激桑兒,感受著桑兒的好,但他不敢再對桑兒有什么誓言,因為彩云對他的傷害太深了。
一轉(zhuǎn)眼二十年過去,孩子長大成人了,桑兒卻生了一場大病,倒在床上起不來了。臨終前,她叫來了王承。桑兒流著淚說,彩云就住在她以前住的草房里,這些年,是桑兒一直在給她送錢送米。她不忍心彩云流落在外受苦,那畢竟是孩子的娘。
王承被桑兒的善心打動了,他緊緊握著她的手,淚流不止。桑兒伸出手來為他擦去淚,接著說:“我死后,你要照顧彩云,對她好……這個,我死后一定要跟我葬在一起。”她說完,伸手從枕頭下摸出了個盒子交給王承。
桑兒死的那天,王承突然覺得心好痛,似乎整個人都垮了,在這二十年的日子里,他沒對桑兒說愛,此時才明白,愛不是誓言,而是平淡的生活,他其實早已將桑兒刻在心里了。王承割下自己的一縷頭發(fā),準備放在那個盒子里陪桑兒一起下葬,當他打開盒子,不由得驚呆了,盒子里躺著三根干枯的指骨,沒錯,是自己當初砍下的手指,這些年她一直放在自己枕頭下!盒子里還有一張字條,王承打開字條,上面寫著一首詩:“君對我雖無誓言,我對君心永不遷,今生不能同鴛夢,來世定要共嬋娟。”
王承滿臉是淚,喃喃地說:“桑兒,奈何橋上等著我!”
當天晚上,王承的兒子做了個夢,夢見父親胸口戴一朵大紅花,牽著個蒙著紅蓋頭的新娘子,來跟他告別,叮囑他要照顧好自己的親娘。夢醒了,他去看父親,王承已經(jīng)滿臉安詳?shù)厝チ恕?/p>
短篇傷感愛情文章 古風篇5:錦瑟無端
晨曦不動聲色地灑在林間,風憐遙坐在馬上,懶散地半瞇著眼睛徐徐前行。跟在后面的隨侍偶爾上前匯報將要到達的地點,他只是隨意地點點頭,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
風憐遙,不僅是夕國人盡皆知的俊雅公子,更是國主年少時的至交,不可對外人道的軍師。如今朝夕兩國看似太平,實則處處暗地相爭,雙方早有吞并彼此之心。
丹城地處兩國交界,卻不隸屬任何一國,又兼朝夕兩國唯一樞紐,來往商旅不斷。每年暮春之時,城內(nèi)牡丹恣意盛放,艷絕天下,又被贊為“牡丹城”。牡丹花會即將來臨,按照慣例丹城會從尚未出閣的姑娘中選出一位才貌俱佳的奉為牡丹仙子,以祈愿丹城寧靜祥和,永不為邪祟侵襲。
風憐遙淡淡一笑:“既然恰逢其會,咱們也不好讓他們失望。”眉峰似刀驟然挑起,目光冷冷地掃向站在一旁的隨侍緋月:“各處可已打點好?”
“是!”緋月絲毫不敢怠慢,被他凜凜的目光一掃立時嚴肅應答,“丹城共有我夕國兩千精兵,隨時待命。”
“足夠了。”風憐遙大有深意地望向擁擠的街道。
廟會前的小廣場被各色牡丹盆栽圍成花型,中央架起一個三丈高能容納數(shù)十個人的六角竹臺,背倚著望月小筑倒也算是穩(wěn)妥。
今年的牡丹仙子是方家的大小姐珂珂,其傾世容顏在丹城人盡皆知,自然是牡丹仙子的不二人選。
鼓瑟聲響起,一眾仙子般飄逸出塵的姑娘們踏著鼓點步上會臺,手中彩練齊飛,翩躚著向竹臺飄去??纯蛡儫o不拍手歡呼。
眾女依次在竹臺上站好,拋起的彩練在空中結成一個花團,片刻后散開卻憑空出現(xiàn)一個緋衣女子,立時牡丹花瓣也在風中飛揚,清靈絕跡。
緋衣女子在眾女環(huán)繞間步步蓮花,裙角上的明珰隨著盈盈的舞步清脆作響。眾人如癡如醉,竟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響,生怕驚擾了這宛若來自九天的牡丹仙子。
風憐遙也專注地盯著竹臺,待那女子手中的絲緞虛擊在竹臺的一角時,眸中銳利的戒備之色才稍微緩和。緋衣女子似精靈般輕巧地在花間跳躍,時不時地敲擊著竹臺的六角。
幾不可聞的破碎聲傳入耳中,風憐遙嘴角輕揚,縱身向竹臺躍去。不知從何處爆發(fā)出的驚叫聲把眾人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搖搖欲墜的竹臺上舞女們亂作一團,騰起的緋衣女子無法落足硬生生地向臺下摔去。
白袍一展,風憐遙接住那柔弱的女子。女子卻像是早有預料地沖他展顏一笑,立時如繁花競放,果真是傾國之色。風憐遙方在心中暗嘆,忽然發(fā)覺那雙藕臂已纏了他的腰,玉指虛按在他后腰的幾處大穴上。
“得罪了!”他望著女子眼底的笑意,暗自彈開她扣在腰間的玉指,“緋月。”毫不留情地將她拋向人群,又順勢抽走她腕間的絲緞。這一番行云流水的動作終于讓緋衣女子變了臉,又惱又羞地瞪著風憐遙。
風憐遙卻已顧不上她,急忙擲出緞帶的兩頭牽住竹臺對稱的角,自己站在屋脊上勉力維系著立時便要坍塌的竹臺。舞女們瞅著這個空當急忙向臺下跑去。
待他緩緩落地時,緋衣女子撥眾而出,施禮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這一拜真真是儀態(tài)萬千,一絲慌亂也沒有。
“方大小姐客氣了!”風憐遙意味深長地笑著回禮,劍眉兀然一挑,“風某不才,拖累小姐受傷了,這露華凝有止血生肌之效,還望大小姐不要嫌棄。”身后的緋月立刻捧了一個錦盒遞過去。
方珂珂瞥了一眼方才被竹條劃傷的胳膊,隨即莞爾而笑:“多謝公子!”
每日未時是人最乏的時候,空蕩的客棧里只有小二在堂前打著盹。一個黑影閃入風憐遙的房中,輕盈地躍上房梁,安然地掃視了一遍屋里的環(huán)境便閉目養(yǎng)神起來,似乎在等待著自入虎口的羊羔。
直到酉時風憐遙才在緋月的陪同下回來,像往常一樣坐在窗邊望著街景飲茶,時不時和側立在一旁的緋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丹城的風土人情。
“給我點一支梨蕊香吧。”風憐遙伸著懶腰向架子床走去,緋月關好窗戶點上香便默默退去。
輕煙裊裊飄溢,一絲絲在屋內(nèi)游走,房梁上的人不禁揉了揉鼻子,耐心等待榻上之人進入夢鄉(xiāng)。不消片刻,香氣已在眼前朦朧出一片輕霧。精神越來越不濟,黑衣人揉了揉眼眶,自知已不能再等下去。
輕盈地落在床前,黑衣人咬了咬牙,狠狠地向床上熟睡之人刺去。眼看著便要刺穿那人的咽喉,匕首卻不聽自己使喚停在那里。
風憐遙笑著睜開眼睛,一絲剛剛醒來的迷茫都沒有,淡然地看著前來刺殺自己的黑衣人。一個手刀便劈掉了那柄匕首,捏著黑衣人細嫩的手腕微微一帶,人已被他丟進床的內(nèi)側。
黑衣人只覺得四肢酸軟,一絲力氣也提不起來。眼看著風憐遙嘴邊的笑意越來越盛,寒意順著脊背躥了上來。
風憐遙撥弄著香爐里未燃盡的方塊,月光透過窗欞打在他豐俊的側臉上:“不知方大小姐覺得露華凝的藥效如何?”
“你……”方珂珂無力地扶著床沿坐起來惡狠狠地瞪著風憐遙,不料自己竟這般容易便落入他人的圈套。他借著自己受傷的機會故作好心,又早已料到自己會潛入刺殺,露華凝加上梨蕊香便是最強勁的迷藥,好深沉的心機!
“早聽說朝國秘密訓練了一批殺手……”眼角瞥過恍惚無力仿佛下一刻便會癱軟在床上的方珂珂,惋惜地看著窗外的夜色嘆氣,終究不忍再用言語刺激這個出師未捷的女子。
貳
洛城是朝國國都的門戶,可說是得洛城者得朝國,實乃兵家必爭之地。此刻風憐遙正靜靜地站在洛城的城門前,悠然自得地看著進進出出的百姓。
遠方傳來馬蹄聲,隱隱能夠分辨馬背上是個黃衫女子。風憐遙揚眉淺笑,似是等來了早已約定好的故人。
一路追著風憐遙的腳步趕來的方珂珂本想阻止他進入洛城,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在城門前等她。她微微一愣,隨即盈盈施禮:“風公子可是在等小女子嗎?那便一同進城吧!”一舉一動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看他還有什么花樣!方珂珂腹誹著跟在輕輕頷首的風憐遙身后進了洛城。
客棧是她早就派人打點好的,為了不讓他有所作為,更是日日拖著他出去游玩。風憐遙倒是毫不抗拒,任她擺布,還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方珂珂一大早便打著哈欠敲開了風憐遙的房門,而風憐遙,一如既往的神清氣爽,站在窗邊沖她淡淡莞爾。許是看得多了,她最近時常夢到他這個樣子,那笑容卻比此刻還要溫柔百倍。方珂珂苦惱地甩脫這些不該有的遐思,和面帶春風的風憐遙一起出了客棧。
并肩走在洛城的街市上,兩人吸引了不少行人和商販的目光。女子清雅端麗,男子豐神俊朗,無論怎么看,都是一對金童玉女般的璧人,真真是羨煞旁人。
方珂珂察覺到路人異樣的眼光,紅著臉清了清嗓子開始給風憐遙講解起洛城的風土人情以緩解自己的尷尬。
將方珂珂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的風憐遙薄唇輕抿,不以為意地聽她娓娓道來,目光隨著光景游走。待她說完,他才緩緩開口:“方大小姐如數(shù)家珍,洛城真是塊寶地!”面上一派淡然,話中卻是字字機鋒。
方珂珂一怔,才回應道:“公子不知,洛城是朝國最大的商埠,方才所講都是珂珂從父親那里聽來的。”不動聲色地瞅了身旁的人一眼,忿忿地噘起嘴角,這家伙簡直比狐貍還狡猾!
洛城東南一間極為普通的民居里,方珂珂極為認真地聽著從各方打探來的消息。此時的她一身流彩暗花云錦宮裝,輔以簡潔端麗的凌虛髻更顯高貴,靜穆地端坐在正首,不怒自威。
“近來洛城無故多出的百姓,據(jù)查是風憐遙帶來的一千精兵。”側立在旁的華服男子垂首稟報,見她毫無反應又繼續(xù)說道,“尚有另外一千精兵在國都外圍蠢蠢欲動。”
方珂珂聞言眉心緊蹙,自己整日跟在風憐遙身邊竟全然不知。“此事不必上報,我自有主張!至于風憐遙,”她頓了頓,不曾察覺自己聲音的變化,“不可傷他分毫。”
“是!”華服男子見她秀目緊閉,知趣地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最后一滴蠟油悄然滑落,不算寬敞的民居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幾不可聞的嘆氣聲從角落里傳出,方珂珂并未察覺,心念卻在此刻驀然一動。“誰?”她茫然地掃視著漆黑的小屋,心抖得越發(fā)厲害,“是你嗎?”
沒有回答。方珂珂扯出一個苦笑,是自己的幻覺嗎?正要起身,讓她魂牽夢縈的聲音卻從角落里響起。
“初見時,我便知你是朝國的探子。誘你刺殺,發(fā)覺你武功智謀皆不屬頂尖,還哀嘆朝國無人。你追來洛城,自作聰明地拖住我,卻不知恰恰是你讓我記牢了洛城全貌,地圖也到了那一千精兵手中。”
方珂珂目瞪口呆地聽著風憐遙毫無感情的音線,只覺腦中一片空白。
“你錯漏百出讓我放松警惕,我只當你是來面見主上,卻不曾想……”向來難以分辨喜怒的聲音中隱隱流露出一絲失望,“你竟是朝國的雪絮公主!”
方珂珂黯然垂眸,平靜地回應他:“我是雪絮。”再抬首時,淚珠順著光潔的臉頰滾落,“可我,也是方珂珂。”
又是一片靜默,她抱膝窩在太師椅中,極力壓制著自己啜泣的鼻音:“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帶著我四處游歷,每個地方都不超過半年,如今朝國的每一寸土地都清晰地刻在我心里。”
她把臉埋進臂彎,雙肩輕微地抖動著。“八歲那年,我才知道自己是朝國的公主,生來就是為了保護朝國。”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近乎呢喃,“可是我一點也不開心,父親帶我到皇宮見父王,他一點也不慈愛,冷冰冰的眼神讓我害怕……”
仿佛又回到那一天,她膽怯地對著那個高高在上的男子擠出“父王”兩個字。男人嘴角彎彎,眼睛里卻沒有一點笑意,與父親愛憐的眼神完全不同。長大后她才知道,母親是暮國派來的奸細,父王一定是恨極了她。
她去過母親死后被重重鎖起的宮殿,書房的木匣里是母親與父王的畫像,母親生得極美,淺笑著依偎在高大的父王懷里。那時的她還不懂情愛,卻不難看出母親眼中的瑰麗色彩。想來那時的母親為了父王放棄了自己的使命,卻只換回他薄情的怒火,值得嗎?
若是自己也為了他?不,不可能的……她不能背叛朝國,更何況,他愿意嗎?一切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愿罷了……
溫煦的晨光不偏不倚地灑在她眉間,隱隱地刺痛著她紅腫的雙眼。在她目力能及的地方,風憐遙淡漠地望著窗戶出神,似是沒有察覺她已醒來。她正要閉上秀目再休息一會兒,目光一滯盯著披在自己身上的紺色外袍久久不能離開。他,守了自己一夜嗎?心里沒來由地一甜。
風憐遙見她醒來沒有言語,只是穿上外袍出門。方珂珂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也不知他是否還在生氣,但是他并沒有趕她離開,應該是不怨恨自己了吧。
兩人一前一后回了客棧。默默吃完早飯,風憐遙就獨自回房了。方珂珂也不再避嫌地直接對小二交代了幾句,她喟嘆著松了口氣,自己再也無需防著他了。
叁
風憐遙拂開云箋,筆尖輕觸,似畫似符的未知文字與他此刻的神情同樣讓人無法看懂。仔細地用蠟油封好,風憐遙對著屋子里的陰影低聲道:“速速交到國主手上,一切按信中所言,不可猶疑!”
黑影兀然一動,平躺在桌子上的密信也隨之消失。風憐遙慵懶地坐在書桌前垂眸思索,緋月應該到夕國了,十天,還有十天,終會有個了結。
了結嗎?他眉心一緊,腦中閃過秀目盈水的方珂珂。
他悄悄隨她潛入民居,正襟危坐的她儼然一派王者氣度,是他不曾想見的。初見時的她美艷迷人卻讓他不得不防,客棧刺殺時他啞然失笑,她的功夫竟然只有這種程度嗎?洛城日日相陪, 雖知她用心不良卻不忍拒絕。燦若明霞的笑靨,瑩亮摯誠的雙眸讓他一步步淪陷其中。
他有些惱怒,不為她雪絮公主的身份,而是他心底的酸澀與失望。為何明知她是朝國的探子,卻還是抱著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坐在她看不見的陰影里,他尖銳的言辭毫不留情,甫一出口就后悔不迭。
她在哭,他心底也盡是冰涼。多少年,自己多少年不曾有過這般悲涼心境了?他恍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和族人們一起被趕出家園,在陌生的土地上生活,被迫忘記自己的家鄉(xiāng)。
走廊響起細碎的腳步聲,風憐遙揉著脖頸起身,竟然睡著了嗎?打開房門,方珂珂秀目圓睜,呆呆地看著風度依舊的風憐遙,就當做一切都未發(fā)生過吧。
“我?guī)闳€地方。”她眸色一暗,向樓下走去,再也沒有了往昔的熱情,單薄的背影在風憐遙眼中越走越遠。
一黑一白兩騎奔出洛城,快馬加鞭地趕了三天路才來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山坳。方珂珂把兩匹馬綁在一個突兀的木樁上,向山坳深處走去。
深遠狹窄的過道后是一片溝壑縱橫的黃土地,如同遲暮美人臉上蒼老的皺紋,讓人不禁哀嘆,時有飛沙走石,塵土蔽日。風憐遙長眉微挑,扯過身旁一路面無表情的方珂珂護在自己懷里,沒看到懷中人含笑的眉眼。
不知捱了多久才走出這片黃土地,風憐遙放開懷中嬌柔的身軀,抖落外袍上的細沙。不經(jīng)意地向遠處眺望,對面的山頭一片蔥蘢,潺潺溪水縈繞著樹林,隱約可見樹林后炊煙裊裊的村落。
方珂珂得意地欣賞著風憐遙俊眸里的驚異,梳理著凌亂的發(fā)絲在前面帶路。沿著小路行進,方珂珂輕聲地哼著歡樂的歌謠,雀躍著奔向簡樸安寧的村子。
在溪邊玩耍的孩子們看見方珂珂立時圍了過來,嘰嘰喳喳地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言語,歡呼著拉起她的手向村子深處走去。
方珂珂樂呵呵地任他們牽著,回過頭向站在不遠處的風憐遙示意。風憐遙微微一怔,眉頭越蹙越緊,瞳底泛起驚濤波瀾。
陳舊的木門緩緩打開,一個拄著拐杖的耄耋老人站在門口,方珂珂急忙向前攙扶著他。老人慈愛地輕拍方珂珂嫩白的手:“珂珂,你又來啦!”老人是村子里唯一能與方珂珂交流的人。
方珂珂淺笑依依地扶著老人坐下,又陪著孩子們玩了一會兒,才與風憐遙促膝坐在村子的最高處。
“他們是世間僅存的惟愔族人。”方珂珂抱膝望著遼闊的天空,斜陽染紅了群山峽谷,“百年前,朝夕兩國為爭奪領土,摧毀了避世的惟愔族人。”這是她在皇室密宗上看到的,后來偶然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便成了她心中無雙的凈土。
“你可知道暮國的奸細?”風憐遙岔開話題。
方珂珂一怔,呆呆地轉(zhuǎn)頭望著他,隨即綻起一抹苦笑,她怎會不知。
“朝夕兩國相爭,暮國自可漁人得利。”風憐遙迎上她凄然的目光,“此刻我的密函已到國主手中,戰(zhàn)事能否重燃便要看雪絮公主了。”
他并非為了戰(zhàn)事而來,或許他也從未想過侵略朝國。方珂珂莞爾一笑,原來我們并不是生來就對立的敵人。心頭微動,她正要開口,卻被匆匆跑來的小男孩打斷,他吚吚呀呀地重復著村長的話叫他們一起去祠堂。
村子最深處的祠堂外,全村的人都聚在一起,三五成堆地正談論著什么卻在他們出現(xiàn)的瞬間寂靜無聲。
村長鄭重地走到風憐遙面前,說著方珂珂聽不懂的言辭,爾后在她驚愕的目光中跪在地上,沖著風憐遙拜了一拜。
此刻的風憐遙亦是滿面嚴肅,口中念念有詞像是對村長的回應,隨后伸出右手覆在村長混沌的眼睛上,在那雙眼睛上,有兩行老淚無聲地滑落。
顫抖地被風憐遙扶起,村長含笑著抹去淚水,引著風憐遙進了祠堂。方珂珂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木然地隨著眾人一起進了祠堂。墻上掛著一幅畫,畫中是一個豐神俊雅的男子,而這男子,與眼前的風憐遙一模一樣。
眾人忽地跪在地上,帶著無比虔誠的心呼喚著他們的主,佑他平安。幾個老人皆是老淚縱橫,沒想到此生有幸見到他們的主,惟愔族獨一無二的族長。
愣在一旁的方珂珂聽不懂他們的喊聲,卻清楚地看出他們難以言喻的喜悅,她不知道族長現(xiàn)世是惟愔族的大吉之兆。
風憐遙示意眾人起身,展眉走到方珂珂面前,右手輕輕覆在她圓睜的秀目上:“多謝公主護我子民,愿公主一世安然。”這個手勢是惟愔族人的賜福禮,她早就知道。
肆
墨染的蒼穹繁星點點,方珂珂手托香腮回味著方才村長的話。百年前的族長,也就是畫中的男子,將族人分成兩部分,其一來到此處避世,另一部分則跟隨族長入世。族長臨行前曾斷言,他日若能見到新任族長,惟愔族必能扭轉(zhuǎn)乾坤。
風憐遙立在遠處望著唏噓不已的方珂珂,夜晚的村落萬籟俱靜,他右手緊握,惟愔族,決不能斷送在自己手中。
兩人又在村里住了幾日才離開,二人皆是刻意放慢回返的速度,此間事了,他們便再也沒有相依相伴的日子了吧。
“憐遙……”方珂珂螓首微垂,眼見洛城幾近,她心中自是百般不舍??v然他們沒可能,這份心意卻還是想讓他知道。
“快下馬!”風憐遙低聲喝道,縱身抱著她撲入一旁的草叢。兩匹馬繼續(xù)向前奔跑著,卻頃刻被亂箭射成了刺猬,方珂珂剛剛紅透的面龐頓時慘白如紙。
風憐遙警惕地掃視著城門前的情況,侍衛(wèi)增加了十倍,弓箭手嚴陣以待。一個官員站在城樓上,緊張地向這邊張望。
“是丞相!”方珂珂眼神不善地瞪著他。母親是暮國奸細的身份正是這個王丞相揭發(fā)的,平日里他更是囂張跋扈。
方珂珂整理一下衣衫從容不迫地走出,對著城門舉起一面金色的令牌,揚聲喊道:“朝國雪絮在此!”
士兵們吵嚷起來,官員面色鐵青:“國主危在旦夕,這個公主一定是夕國奸細假扮的,那人不正是夕國的風憐遙嗎?”他冷笑了一聲,這個小公主的一舉一動早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如今正是一舉拿下朝國的最佳時機。
“父王!”方珂珂心頭一跳,不知所措地看向風憐遙,此刻,只有他是自己可以依靠的人。
風憐遙泰然地拔出纏在腰間的軟劍,塞進方珂珂手中:“你護好自己,等我殺了王丞相便用劍傷我,那時無人能再阻你回京。”方珂珂拼命搖著頭,手上的溫熱卻驟然消失,風憐遙的身影已飄至城門前。
無怪夕國贊他為第一高手,轉(zhuǎn)眼間那人已站在城頭,臨風玉立,宛若神人。風憐遙揮袖拂落向他射來的弓箭,低沉的嗓音穿透厚重的城墻直抵人心:“我夕國將士何在!”
“在!”洛城內(nèi)突然涌現(xiàn)出一千夕國精兵,他們紛紛脫下便服,有條不紊地沖向城門。一時間砍殺聲不斷,頓時血流漂杵。
風憐遙一步步逼近被層層護衛(wèi)的王丞相,嘴角浮起一絲寒意:“王丞相,或者,我該尊您一聲暮硯王爺。”
“你!你怎么知道……”王丞相顫顫巍巍地向后退著,眼見身前的侍衛(wèi)被風憐遙輕而易舉地消滅,只覺肝膽俱裂。
方珂珂的目光不敢從風憐遙身邊離開,生怕他受到一點傷害。此刻周身殺氣縈繞,眉眼冷峻的他,竟那般遙不可及。
風憐遙斷然執(zhí)刀刺入王丞相胸口,冰涼的手指扣住王丞相顫栗的下巴,右手中的血刃尚未拔出:“說吧,我會讓你死得痛快些。”
劇痛難當?shù)耐踟┫喽⒆∠蜻@邊走來的方珂珂:“你娘是我獻給國主的,誰知她竟忤逆犯上,處處維護朝國,我才不得已將她鏟除。”
方珂珂怔在原地,看著風憐遙右手微抬,丞相的尸身立刻倒地。這便是她不曾見過的另一面嗎?視人命如草芥,冷血淡漠的風憐遙。
風憐遙不曾察覺到她此刻的心思,目光灼灼地看向她:“現(xiàn)在,到你了,雪絮公主!”天青色的長袍上沾滿了血水,宛若大把大把恣意盛開的牡丹。
方珂珂握著軟劍的手輕輕顫抖,低著頭不敢看他。無論是豐神俊朗的翩翩公子,還是此刻殺人如麻的劊子手,她都狠不下心。
馬蹄聲從遠方傳來,風憐遙看清是緋月,展顏一笑,剛剛好。瞥向方珂珂時目光卻溫柔了一瞬,輕輕握住她執(zhí)劍的右手:“國都外尚有夕國一千精兵可供你調(diào)配,此次京中嘩變須得你仔細應對。”
淚眼朦朧的方珂珂驀然抬起頭,原來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處處都是為了她!右手被他順勢抬起,她用力地掙扎著,手腕痛到麻木卻還是松不開掌中的軟劍。
“珂珂。”他愛憐地凝望著她,“我們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活的,日后,惟愔族也要托你照顧了。”
決絕的目光震得方珂珂心頭猛跳,右手不受控制地狠狠刺進他寬厚的胸膛。他劍眉一展,嘴角輕揚,一掌擊向她單薄的肩時還是那般溫柔,熱血隨著軟劍的抽出濺在她梨花帶雨的臉上。她顧不上擦拭,癡癡地望著風憐遙從城頭跌落,恰好落在飛馳而來的緋月懷中。
耳邊再也聽不到殺聲震天,只有他柔柔地喚著自己的名字:“珂珂……”
朝國宮殿內(nèi),雍容華貴的雪絮公主靜立園中,想起父王臨終前握著自己的情景。那是唯一一次,她與他這么親近。原來母親是自愿為父王犧牲的,她用自己的愛成全了父王的江山。父王每每看到她就會想起母親,才刻意對她冷漠疏離。
她潸然淚下,腦海中全是風憐遙的面容。一陣微風吹來,園中的最后一株牡丹也整朵地墜落。她彎腰拾起那依舊美艷絢麗的花瓣,兀然想起風憐遙曾說:“世間只有牡丹沒有花謝花敗,爍于枝頭時便歸于塵土。”
彼時她眉眼彎彎,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我就雕一株玉牡丹,讓它永世盛放!”
手中的花瓣隨風而逝,她再也顧不得尊貴的身份,坐在地上埋膝慟哭起來。
梨蕊的清香絲絲沁入心脾,風憐遙緩緩睜開眼睛,胸口的劇痛向四肢百骸蔓延著,神識卻是一片清明。
一切恍如隔世。一月后,雪絮公主繼位,成為朝國史上第一位女王,并主動與夕國交好,兩國訂立盟約,永不侵擾。兩國共同恢復惟愔族名,冊封夕國風憐遙為惟愔王,統(tǒng)管惟愔族人,世代不受他族驅(qū)逐。
朝國國主與大將軍之子徐夢生永結連理,舉國歡慶,各國朝賀。惟愔王送來一株墨玉牡丹,雪絮霎時紅了眼眶。
韶華得幾時,無緣結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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