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職場上每天的有故事發(fā)生。今天，我要說的是一個“副手”轉正的故事。

　　老付怨來怨去，最終還是怨在了他老爺子頭上。該著了，誰讓他生下來大姓就隨了老爺子。打小從中學到高中混上班里的“副班長”，上了大學，混了個團委“副書記”，到了機關，從那些年的“副股長”，“副科長”，一直混到“副處長”，“副廳長”，眼看就快要熬出頭，一把年紀也快到“紅杠”跟前了：“正廳級”想都別想了。

　　其實，說完全不想那是假話，夢里想想還不行嗎?只有每天睡在他枕邊的老伴兒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每回在夢里興奮不已，手舞足蹈，滿嘴官腔，抓狂得不行，一驚一乍，最先驚著的是他老伴兒。

　　一覺醒來，老伴總是笑話他，說他連著好幾個月沒睡上個安穩(wěn)覺了。

　　一路“副手”做下來，老付也算做得得心應手，如魚得水，泰然自若。跟他搭班過的多少位正職都栽了跟頭，倒了血霉，唯獨他這個“副手”，拿捏得穩(wěn)穩(wěn)妥妥，絕不與他們同流合污，也絕不去趟那洼子渾水。

　　老付常在民主生活會上重復著自己的信條，不爭，不霸，不貪，不淫。只圖一步一個淺淺的腳印，身子挺得筆筆直直，話語出口，慢條斯理，一句一頓，絕不脫口半句過頭的大話。

　　老付也有過不甘的時候，他何嘗沒想過有朝一日也能挪上個正職。可熬來熬去，自己就像鋼琴上的那個半音“黑鍵”，注定也只能隨著主宰他的上級組織部門領導的手指間，半音半音地往上滑行了。

　　他只有認命了，先是認定他的爹，認定他爹的這個“付”姓。接著認定自己折騰來折騰去，也就是“副手”這塊料。他也看慣了珍藏在自己辦公室抽屜里的那摞“任命”文件上，在他名字后面括號里的那些個“副X級”了。

　　俗話說的好，天有不測風云，那片不測的“云彩”竟然當真落在了他老付的頭上。

　　前面說過，一路下來，是凡跟老付搭過班的好些個“正職”都趴下了，“老付”還是“老付”，繞過他們，依然堅挺地走著自己的路。59年生人“老付”，正好騎在提拔的紅線上，幾乎沒有任何指望了，連老伴兒多發(fā)覺，這些天老頭子的夢里不再鬧騰，踏實多了，剩下的，倒是悶雷似的一陣緊似一陣的呼嚕串。

　　一日，上級領導找老付談了話，臨危受命，讓老付擔起了廳里主持工作的副職，任命下來，老付大名后面的括弧里赫然標明著“正廳級”。

　　組織部一位副長來單位宣布時，說了一堆老付的好話，陽光終于照進了老付的現(xiàn)實生活中。老付打了一夜的腹稿，還用夢話演練了一遍，連老伴兒都能背出一兩段來了。出門時，老伴兒再三提醒老付，千萬別把昨夜夢話中嘮嘮叨叨的那句“負負得正”說出來啊!

　　宣布后，老付說什么也沒搬進前任廳長那間低調(diào)奢華的辦公室，他心安理得的坐在自己原先那張辦公桌前，透過朝南的窗戶，凝神注目，陷入長長的遐想。

　　然后才打開電腦，用鼠標將久久隱藏在加密文件夾里，寫給紀檢部門的那封舉報正職的信件，悄悄刪除了。

　　有敲門聲，老付清了清被一口濃痰噎著的嗓門，鎮(zhèn)定而洪亮的回應了一聲：“請進”······

作者：張波
公眾號：張波純文學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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