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婚后家庭故事:丈母娘也是娘
編者按:婚后,我們應(yīng)把愛人的媽媽當(dāng)作親生母親對待,下面我們來看看作者是如何與丈母娘相處的吧!
我原計劃28歲左右戀愛結(jié)婚,但扛不住父母催,1993年元旦,我答應(yīng)跟媒人去相親。在當(dāng)時的農(nóng)村,20歲以后就要考慮終身大事,若是太晚,用我媽媽的話說,一是好女孩都被人挑走了,二是別人家會懷疑你有病。
去鄰村的路上,媒人說,那姑娘家很窮,她老爸生了好幾年病,現(xiàn)在很嚴(yán)重,想在閉眼前看到女兒成家。臨進(jìn)門前,媒人叫我把眼鏡摘掉,說是給他們留個好印象。我沒摘。我說,我眼睛近視,她家總會知道,瞞只能瞞一時,再說了,我是來相親的,摘了眼鏡就看不清相親對象長啥樣了。
一位中年男子躺在病床上,臉很消瘦,估計是她的爸爸。一位姑娘坐在床尾,長相很圓潤,估計她就是我今天相親的對象。那位殷勤地給我們拿凳子、倒茶水的,應(yīng)該是她媽媽。兩邊長凳上還坐著她家的幾個親戚,大概是幫著參謀的。
第一次相親,就是閑聊,看看長相,問問工作,談?wù)勲p方熟悉的人和事?;厝サ穆飞?,媒人說,你是男的,要主動一點,下次你自己去她家玩,多去幾次,生的能熬成熟的,熟的能變成親的。我說,我會自己去的。媒人說,至于她家是否中意你,我會幫你打聽。
隔了兩天,我自己去了一趟,帶了些水果,買了包煙。雖然我自己不抽煙,但她家的親戚會抽,敬支煙會好說話些。這次去,我知道了她有個弟弟在學(xué)木工,她父親是胃癌,開過一次刀,家里入不敷出,欠了一些外債。她媽媽坦誠地告訴我,男人在生病前是個很能干的人,因為住在湖邊,捕的魚吃不完,就拿到集市上去賣,生活眼看越過越好了,誰知道他得了癌癥,家里就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安慰道,窮不是一輩子窮,富也不是一輩子富,只要家里人齊心協(xié)力,總有辦法渡過難關(guān)。
幾天后,媒人到我家來傳話。媒人說,姑娘對你很滿意,說你有文化、懂禮貌,斯斯文文的,老實可靠;就是她爸擔(dān)心你不會種田,將來的農(nóng)活怎么辦;她家的親戚有的說你是書呆子,不懂過日子;她媽媽倒是幫你說話,說你講話很有道理,說不定將來有出息,不種田也能過上好日子。
人是需要鼓勵的。她媽媽的話,給了我很大的鼓舞。是的,種田只是謀生的一種方式,并非終身職業(yè),我還可以有其他選擇。當(dāng)時我在做代課老師,農(nóng)忙時也要幫父母干農(nóng)活,一般的農(nóng)活我都會,家務(wù)活也不在話下,但我仍然覺得,農(nóng)村人活著的方式,絕不局限于種田、養(yǎng)豬,還可以搞三產(chǎn)、做生意,讓生活變得豐富多彩。
我們結(jié)婚不到一年,岳父就病危了。那天晚上,岳父拉著我的手,對我說:“建榮,等我走后,你要幫我照看好這個家,我兒子還小,少不得你照顧,我女兒脾氣不好,你要多擔(dān)待些,你丈母娘身體不好,以后就多拜托你了。”我含著熱淚點點頭:“寄爺,您放心,我會照顧好他們。”(注:寄爺是吳方言,對岳父和干爸都用這個稱呼)
我家雖然不窮,但也不富,身擔(dān)兩個家庭的重負(fù),代課老師的工資又很低,加上新添了個兒子,我明顯感覺力不從心。俗話說:“窮則變,變則通。”為了改變現(xiàn)狀,我和父親商量,湊了三千塊錢,在鎮(zhèn)上開了個小店,一邊經(jīng)營服裝,一邊經(jīng)營圖書。20世紀(jì)90年代,人們在穿著方面開始追求美觀,也開始追求業(yè)余文化生活,我的小店適逢其時,生意還不錯,一年能收入二三萬元。
那些年我手頭活絡(luò),丈母娘家生活困難,我總是想方設(shè)法幫一把。丈母娘和小舅子的日常開銷,都是我支出,我老婆私下里還給娘家一些貼補(bǔ),我佯裝不知道。小舅子結(jié)婚時沒錢,我借給他兩萬元。寄爺?shù)呐R終囑托,我時刻銘記著。
丈母娘(吳地方言中對岳母既叫寄娘,也稱丈母娘)有先見之明,不但我沒有種田了,她女兒嫁過來也沒有吃苦,要么陪我一起開店,要么進(jìn)工廠上班?,F(xiàn)在就算我們想種田,也無田可種了。蘇州的鄉(xiāng)村有很多拆遷了,大量農(nóng)民身份的人,進(jìn)了城,上了樓,離開了世代相依為命的土地,尚不知幸或不幸。
我們夫妻偶爾吵架,丈母娘從來不幫她女兒,總是站在我這邊,數(shù)落她女兒的不是。丈母娘對她女兒說,你對老公好點,別身在福中不知福,這些年女婿把兩個家照顧得那么好,太難為他了,認(rèn)識的人都贊他人品好,你呀,別去眼熱人家有錢的,看看住著別墅,開著豪車,男人三天兩頭不著家,你以為他們幸福嗎?還不如你們平平常常過得踏實呢。
有一次,丈母娘生病了,我陪她去蘇州看病。好在情況不嚴(yán)重,就配了些藥,沒住院。我們坐上7路公交車,準(zhǔn)備去吳縣汽車站轉(zhuǎn)車回家。剛上車,我就發(fā)現(xiàn)身邊的高個男子有點奇怪,他緊挨著我,把胸前的皮包拉鏈拉來拉去。我想離他遠(yuǎn)一點,就擠到車廂中間去,沒想到他跟著過來了,仍舊站在我身旁。不一會兒,車子到了一個停靠站,他突然往后門擠過去。我下意識地伸手一摸褲兜,壞了,褲兜平平,里面的三百元沒了!(當(dāng)時的三百元,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三千元)。
我快速擠過去,在他即將下車的時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大聲叫道:“站住!你偷了我的錢!”我用了很大的勁,那人雖然個子比我高,可能做賊心虛,并沒有反抗,只是說:“我沒偷,不信你搜我身。”我沒上當(dāng),一是我沒權(quán)搜他身,二是即便我搜了,也找不到自己的錢,他肯定把偷來的錢轉(zhuǎn)移了。一旦搜了他的身,要么沒找到錢只能放他走,要么被他反咬一口。我說:“剛才就你站我身旁,肯定是你偷的!你快拿出來,要不然叫司機(jī)送你去派出所!”那人說:“我沒偷,可能你自己掉了,要不你在車?yán)镎艺铱础?rdquo;我緊緊拽著他的手腕,拉著他在車廂里找了一遍,地上哪有三百元的蹤影?
車子啟動了,我仍沒有放手。車廂里有人說:“你再找找看嘛,可能掉哪里了。”我說:“我上車時錢還在身上,這才一站路,錢就沒了,肯定是被他偷了!”那人見我拽著不放,還是那句“我沒偷,你再找找”。我就再回頭往車廂里找,結(jié)果在一邊的座位底下,我的三百元現(xiàn)身了!我估計是他的同伙丟出來的。我拿回了錢,就松手放開了他。下一個站點,那個“小偷”和一個小青年下了車,透過車窗,我看到他們在一塊兒嘀咕著什么。
丈母娘在一旁嚇得瑟瑟發(fā)抖,說:“你怎么敢抓住他不放?要是他報復(fù)怎么辦?”我安慰她:“車上這么多人,他不敢怎么樣的,如果他實在不承認(rèn)偷了我的錢,我也會松手的,就當(dāng)錢丟了。”丈母娘說:“我是怕他傷了你,你可是家里的頂梁柱啊。”我知道丈母娘是關(guān)心我的安危,就說:“好的,我會注意安全。”
由于高速公路的建設(shè),鄉(xiāng)下幾個村莊拆遷,我和丈母娘家分在同一個安置小區(qū),有了更多的接觸。丈母娘有胃病、高血壓,時不時還偏頭痛,我經(jīng)常給她送藥,去陪她聊聊天。她有好吃的,也會留給我嘗嘗。電視劇里,老是播放丈母娘為難女婿、或者婆媳之間針鋒相對的情節(jié),都是胡編亂造。兩家是親家,都想把日子過好,哪來的仇和怨?
前一陣子,聽說丈母娘和她兒子鬧了點矛盾,小舅子嫌她嘮叨,叫她搬到底層的車庫去住。我過去訓(xùn)了小舅子一頓。我說,你媽媽四十多歲就沒了丈夫,一直沒有再婚,二十多年來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她省吃儉用,把養(yǎng)老金貼給你做生意,給孫子零花錢,她容易嗎?就算她嘮叨也是正常的,人老了,身邊沒有伴,心情不太好,對你們嘮叨一些,你們要多理解多體諒,如果你爸爸還活著,她身邊有說話的人,就不會麻煩你們了,她一個人已經(jīng)很孤獨了,你還叫她住到車庫里,你這是孝順嗎?
小舅子聽了我的話,沒再叫我丈母娘孤伶伶地去住車庫。丈母娘遇到我,感激地說:“都說一個女婿半個兒,說句良心話,我親兒子都沒你懂我,體貼我。”我笑著說:“丈母娘也是娘,你的事,我會放在心上,不會不管的。”
作者|李明誠
公眾號|玉峰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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