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車的故事:機車情緣
上世紀八十年代,在廣大的農(nóng)村地區(qū),能夠見到的機動車大概只有拖拉機了小型拖拉機的動力大約是12~15馬力,也稱小四輪。大型拖拉機一般是55馬力,記憶中是東方紅55,也叫鐵牛55。那個年代,農(nóng)業(yè)以畜力為主,極個別家境富裕且頭腦靈活的人買來拖拉機,專跑運輸拉貨掙錢,農(nóng)忙時節(jié)也用來耕地或者拉運農(nóng)作物。轎車是很少見的,除非去縣城才有。
在我大約十歲那年,經(jīng)歷了人生中第一次的“大型車展”,終身難忘。
那天從半上午開始,陸續(xù)就有不同的機車開到我們那個小山村。小四輪,鐵牛55,三輪車,摩托車,212吉普車,還有一些“板嘎媽”。所謂的板嘎媽,專指小轎車。因其低矮略扁的外形酷似一個大青蛙,孩子們便呼其板嘎媽(晉北方言,板即扁的意思,嘎媽就是青蛙)。一輛接著一輛的機車開進村里水塔邊上的空地。機車駛過,蕩起一股黃塵。駛來一輛,我和幾個小孩子便跟著跑到水塔處,機車停下,我們也停下,繞著觀摩幾圈。后面還有車輛陸續(xù)駛?cè)?,我們便再次回到村口等候。村里的爛路塵土飛揚,哪管得了那些,農(nóng)村的孩子還有怕土的?!和看到機車的興奮相比,土又算得了什么呢!來的機車太多了,我們跑不動了,只好徘徊在各式各樣的機車陣營中去清點,一輛,兩輛......總共三十二輛,沒見過這么多的車啊!板嘎媽是最后來到村子的,孩子們大呼著:板嘎媽來啦,板嘎媽來啦!板嘎媽卻一腳油門,遠遠的把我們甩在后面,絕塵而去。我們那個羨慕啊,就甭提了,心里想著如果自己是那個板嘎媽司機該有多好!那時見過的轎車牌子基本只有兩個:上海牌和伏爾加,都是純白色的。
孩子們徜徉在機車海洋里,看看這個,摸摸那個,久久不肯散去。有的拖拉機拉著一車人,拿著鐵鍬,有的拉著一車樹苗。從板嘎媽上下來的人,衣服都很干凈,兩手交叉,搭在隆起的肚子上。212吉普車上下來的一個人我認識,是鄰村的,聽說是公社書記。書記把所有的人召集在一起,大肚子領(lǐng)導給開了會。半個小時之后,機車重新啟動,往村子東面的山上開去。他們要去東山上植樹。
那天,我親眼目睹了鐵牛55啟動的全過程。司機從拖拉機轎廂里拿出一根兩米多長的小繩,拖拉機龐大的鐵機器側(cè)面有一個小輪,小輪圓周是凹槽,輪上有一個豁口。司機把小繩的一頭摁在豁口里,然后一手轉(zhuǎn)動小輪,一手將小繩繞在輪上凹槽里,留下一尺左右用手拉著。繞好之后司機猛然抽動小繩,鐵機器便開始尖銳的吼叫起來,“比,比比,比……”機器上方一個小管子開始冒出藍煙,接下來司機又在鐵機器上亂扳一通,打開這個,扳起那個,看的我眼花繚亂。三下兩下,便聽到一個沉悶的聲音又響起來,“突,突,突突......”機器上方一個粗管子開始冒出黑煙。粗管子上面有一個鐵片做的蓋子,蓋子壓不住黑煙,被斷斷續(xù)續(xù)頂起又落下。此時發(fā)出尖銳聲音的小機器停止運轉(zhuǎn)。司機繼續(xù)鼓搗著,突然黑煙如柱,連續(xù)噴出,鐵蓋子被沖開,不再落下,機器的聲音也變了,“嘟......”連續(xù),急促,有力!嘟了一會兒,如柱的黑煙變淡,機器開始“哈通通 哈通通”的運轉(zhuǎn),似乎穩(wěn)定了下來,一直“哈通通 哈通通”不再變化。然后司機回到駕駛室,坐定,一轉(zhuǎn)方向盤,機器通通通響起來,冒了一股黑煙,走了。
就是這次我自己定義的車展,激起了我對機車的興趣與愛好。那個時候,我自認為自己很聰明。我認為機車啟動后只要司機一轉(zhuǎn)方向盤便可以起步行駛了,因為據(jù)我觀察所有的機車起步時司機都必須要轉(zhuǎn)方向盤。直到表哥教我開拖拉機以后,我才明白,其實我是自作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