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父愛的原創(chuàng)文章:揮手之間(二)
編者按:父愛是無言的,沒有細細傾訴,父愛是崇高的,如同大山一般給我們依靠,就在揮手之間,隱藏著深深的父愛。
列車在繼續(xù)飛馳中,落日透過稀疏的蕭條的枝椏,把最后的燦爛和輝煌灑落......
目光穿越時空的隧道,我依稀看到:意氣風(fēng)發(fā)年少青春的我們在黃河邊與父母一次次的道別,父母總是瀟灑的揮揮手:“翅膀有多硬,能飛多遠就飛都遠。不用惦記我們”。
大漠,黃河,落日的背景下父母身姿挺拔,相依相偎,不斷揮手的畫卷舒展延綿,燦爛光明,我們的人生就此鋪下金黃溫暖的底色,也有著一絲隱匿不住的蒼涼和悲壯!
那一年的夏季我回國探親,臨別之時,父母、親人把我送到樓下,上車后,透過車窗和父母揮手告別,心中突然掠過一個念頭,“不會有一天就見不到父母了吧?”拼命的搖了下頭,車窗外父母正在揮手微笑,父親一如既往淡然的對我說:“路上慢點開,不用惦記我和你媽,我們會照顧好自己!"
雖然已經(jīng)79歲的高齡,父親耳不聾,眼微花,頭腦清醒,腿腳靈便,依舊能侃侃而談家國大事,依舊每天騎車為母親采購物品,依舊是我們在找不到路的時候,求他指引。其實,我已看出父親漸漸無法隱藏的老態(tài),只是我固執(zhí)的不去面對,我心中的他永遠英俊瀟灑,身姿挺拔,頭腦清晰,身體健康。
然而,這一次的揮手,這一次的叮嚀,定格之后,再沒了永遠......
父親永遠走出了我的視線!
無常與明天真的不知道哪個先到。半年后初春三月的一個早晨,父親晨起,坐在沙發(fā)上,僅幾分鐘后,就安詳?shù)碾x去,連母親都沒有驚擾!
母親和弟弟妹妹沒有通知遠隔重洋的我,他們了解父親,知道這一定也是他的決定。生前聊天父親曾多次提起:“將來有一天我們走了,你們不必太傷心,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規(guī)律。人死如燈滅,一切從簡。不要折騰活人!”是的,父親是不會同意通知我的,他不會折騰他的女兒:讓他遠隔重洋的女兒萬里奔喪,一路悲泣,痛不欲生……
直到父親百天前,因為培訓(xùn)回到中國,我才知道發(fā)生的一切!
我的親人們,你們是以怎樣的愛忍受著如此巨大的悲痛,隱瞞了我三個多月......
但我確定,父親是來和我告過別的。
我算了算日子,正是父親走的前后我在重洋之外,地球的那端夢見過他!夢醒時分,我還曾驚訝,從小到大,父親從不曾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夢中的父親,慈祥和藹,不再有一絲嚴(yán)厲,和姑姑坐在一起,溫和的和我拉著家常。
“這好像不是父親的風(fēng)格,”我還記得夢中的我心里笑笑地暗想:“父親你一向不是家國天下嗎?啥時候也有了兒女情長,財米油鹽了?”
夢醒之后,我微笑著回憶。我的心很舒暢,很安寧,沒有一絲的不安和痛苦的預(yù)兆。
卻不曾想,那正是父親以他獨特的慣有的風(fēng)格在夢中與我告別!
一如父親生前:淡泊,瀟灑卻不冷漠!
而姑姑竟然在父親走后一個多月,也跟隨而去……他老人家居然也是來同我告別的......
今天我們回憶起父親,才驚訝的意識到父親這一生,我們做兒女的竟沒有在醫(yī)院里陪過一天。父親從不愿麻煩任何人,甚至他的至親,直至生命最終的離別,父親都不曾驚擾他的妻兒,自己一人安然上路。
做醫(yī)生的妹妹告訴我,父親走時的面容是那么的安詳平和,以至于她不再忍心搶救,怕驚擾了父親的安寧!
父親是堅定的共產(chǎn)黨員,因此生前并未信奉任何宗教,但是他對權(quán)利,金錢,感情及許多事物的淡泊從容,正是佛教所提倡的。
如今虔誠向佛的我深信父親去了好的地方。
那是父親百天之后的不久,我第二次夢見他,我堅信那是父親又一次托夢給我:夢中的世界明朗、陽光,迷離美麗的不似人間。我站在一座拱形的橋邊,手扶白色玉石精雕的欄桿,看見父親和一群人由遠及近,笑聲朗朗。
父親身著白色寬松綢緞半袖,米色金絲條紋長褲,奶油黃的輕便軟底皮鞋,烏黑的頭發(fā),看不到一絲白發(fā),面龐輪廓清晰俊朗,一如他40多歲時的模樣,神仙般的瀟灑飄逸。
潛意識里我有著淡淡的悲傷,我噙著淚水,低低地迫切地呼喚:“爸爸,爸爸,別不理我!”
“爸爸,爸爸,看看我!”
“爸爸,爸爸......”
父親在與我擦肩而過,走過橋頭后,終于回轉(zhuǎn)頭慈祥的望向我,微笑著回答了一聲:“哎。”之后腳步?jīng)]有停頓,沒有遲疑,沒有留戀,不再回頭,笑聲朗朗的繼續(xù)前行……
父親,這終究是你一貫的風(fēng)格,淡泊的來,瀟灑的去,沒有過度的牽腸掛肚,沒有兒女情長的纏綿悲切。
父親,你終究是我的精神導(dǎo)師,在人生的最后,依舊給我上了一堂“放下我執(zhí)”的課!
父親,我不能確切知道您去了哪兒,我只是暗下決心:今生今世,以這暇滿之身努力修行,早成佛果,報答我累生累世父母的恩德!
就在揮手之間,人生如夢,夢如人生!
三月,是一個細雨紛飛的季節(jié);三月,我無法止住思念的淚水!謹(jǐn)以此文獻給我敬愛的父親!
作者:檸檬樹
公眾號:檸檬樹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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