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旅程的敘事散文:逢雪宿芙蓉山主人
編者按:冬天山中的夜晚冰冷殘酷,作者好不容易走到一戶人家屋子里休息,后來發(fā)生了什么呢?下面我們來看看這篇冬天的散文吧!
一人在山中行了許久,身心俱疲。雪后的空山散著淡淡清香。此刻深深呼吸,涼意便伴隨香氣沁入心脾。吁了口氣,倚著手杖稍稍停歇,靜佇在茫茫天地間,香氣早已不為所覺,只剩下徹骨的涼意一點點在身上蔓延開來。
日暮時分,陽光一寸寸消融在綿延的潔白里。終于,融成一團團熾熱的光斑,醉人的紅,會流動一般,淌落在悠長的雪路里。天光漸暗,斜陽也消了痕跡。空闊的四周,好像只剩我與這山。山無言,仿佛遮上面紗,愈加朦朧,愈加遙遠;我亦無言,緩緩向山下走去,遠遠望見一戶人家。
矮矮的屋,斜搭的茅草頂柔軟地托著白雪,灰白的泥封的墻依稀看得見其間的木質(zhì)結(jié)構(gòu)和斑駁的茅草絲紋。稀疏歪斜的柵欄圍著屋子,斜旁開一小小柴門。柵欄與柴門的上棱略有些寬度,白白的雪便落在上面,讓原本零落的木頭像攜起手來,共纏一條潔白綢帶,小院倒也有了小院的樣子。一只狗,蜷縮在屋檐下墻角旁,時不時抬起頭望一望,又將頭埋進身子下。
冬日的天,光亮尤其短暫。暮色早已散盡,薄薄的一層黑在閃著點點晶白的山頭上鋪展開來,半透明的天空像有只無形的手來回掃刷著淡墨,卻依舊遮不住茫茫大地散出的幽白清亮的光。我敲開小柴門,向屋中人道明借宿之意,那是位平和的老婦人,鬢角花白,向我望了望就引我進屋,寥寥幾句問我從何來,又往何處去。小屋,寒風(fēng)中搖曳不定的燈火,半碗熱湯,一件薄被,耳畔又響起的風(fēng)雪聲。
燈熄了,風(fēng)雪聲也隱隱約約,闔眼仰臥,入眠很淺。窗外時而映來幾點火光,輾轉(zhuǎn)反側(cè)間心下以為是趕夜路的人。迢迢山路本就蜿蜒,道遇風(fēng)雪,更是艱苦難行。幸得尋著借宿人家,不然大雪封山,若迷失在這黑夜,恐怕才是真正的走投無路。大概是寒冷的緣故,越是有意合上眼,越是清醒。
屋外忽然傳來犬吠,仿佛震顫了屋頂上的綿綿白雪,也驚醒了剛剛?cè)朊叩纳健2灰粫?,清脆的吠叫變作幾聲低沉的嗚嗚,只聽得尾巴愣愣地搖,小腳砸在雪地上,竄來竄去的聲響,屋內(nèi)也有了些許聲音。柴門嘎吱一聲而開,又嘎吱一聲閉合。風(fēng)雪中,一串急而沉的腳步聲踏了進來,屋內(nèi)老婦人像是喚著那人名字,里外應(yīng)答,微弱燈火搖曳而起,暖光慢慢充盈屋內(nèi)。揭簾推門剎那,風(fēng)雪聲驟然清晰,山間呼嘯聲起伏不斷,寒氣霎時涌來。門突然被拉上,聲音隨之阻隔,只聽見兩人低語,一人盛湯,一人拍打并抖落衣服上的雪,兩人又靜坐漫談許久,風(fēng)雪低吟,辨不清談話內(nèi)容,大抵都有關(guān)柴米油鹽,忘了何時燈已熄,輕鼾漸起。
長夜漫漫,半夢半醒,準(zhǔn)備捱至天明。回想自己一路從風(fēng)雪中走來,亦想到天亮便得辭別,繼續(xù)趕路,更覺天地廣闊,而漂泊無依正如風(fēng)雪中裹挾的茅草,被迫遠去,不曾停留。
不覺天已微亮,與屋主人告別后,我獨自又踩著冰雪,向遠行去。
作者|王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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