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哲學角度看音樂論文(2)
從哲學角度看音樂論文篇二
摘 要:19世紀與20世紀之交,歐洲古典主義的嚴謹與統(tǒng)一在浪漫主義的激情與狂熱的沖擊下日益土崩瓦解。此時期德國最有影響力的作曲家是理查・施特勞斯,他創(chuàng)作的交響詩《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無論是從各段落的標題結構方面還是從調式調性的音樂創(chuàng)作技法方面都反映出世紀之交藝術家個人的哲學思想,也折射出這個時代的藝術特色。
關鍵詞:《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 標題音樂 調式調性 哲學思想
交響詩《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由德國作曲家理查・施特勞斯根據尼采的同名散文詩為依據創(chuàng)作的。理查・施特勞斯1864年6月11日生于慕尼黑,自幼學習小提琴和鋼琴,后來在音樂家梅耶爾的指導下學習和聲、對位和配器,長大后在業(yè)余樂隊從事指揮職業(yè)。施特勞斯從未上過音樂學院,但是在慕尼黑大學讀過哲學和文化史課程,這為他后來的音樂創(chuàng)作打下了堅實的文化基礎。早年施特勞斯在父親的影響下,對古典樂派和浪漫樂派的“純音樂”感興趣,后來逐漸轉向迷戀瓦格納和李斯特為代表的“標題音樂”。施特勞斯創(chuàng)作生涯的前期主要是從事標題交響音樂的寫作,著名的交響詩《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就是在此階段創(chuàng)作的。
交響詩《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的創(chuàng)意來源于同時代哲學家弗里德里希・尼采的同名著作,尼采在1883年創(chuàng)作這部驚世駭俗的巨作時就自問道:“這《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究竟屬于何類?我認為,它幾乎可列為交響樂。”孰料這句預言在十三年后成為現實。施特勞斯在閱讀這本著作后深深地為之吸引,尼采的“超人”思想與他產生共鳴,他希望用音樂來表達尼采哲學中的精神實質,以對這位天才思想家尼采的歌頌。為了進一步表明他對尼采的崇敬,施特勞斯還在總譜上標有小提示:“Frei achFriedrich Nietzsche”(自由地追從尼采)。但是當理查・施特勞斯在籌劃創(chuàng)作這首哲學題材的交響詩時卻引起了輿論界的軒然大波,在一片嘲諷、責難和震驚聲中理查・施特勞斯解釋道:“我不準備寫哲理音樂或用音樂為尼采畫像,我要用音樂表達人類的進化過程:從原始狀態(tài)經過宗教、科學的不同發(fā)展階段,到達尼采‘超人’的理想境界……《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是尼采才能的最偉大的范例……這首交響曲表達我對天才尼采的崇敬。”為了更加充分地體現這種崇敬之意,理查・施特勞斯還在交響詩總譜的首頁,用德文摘下了尼采原著的序言“再一次,永遠地,該怎么活就怎么活”作為標題,這也是理查・施特勞斯的生活哲理。
為了使音樂準確闡述尼采這些抽象的哲學思想,施特勞斯從原著八十章的標題中選擇了八個小標題,他認為這些標題可以較為完整地概括尼采的哲學思想。此外,施特勞斯還充分發(fā)揮自己對音樂自如駕馭之所長,訴諸非常規(guī)調式調性的作曲手法深入解釋其中哲理,作曲家正是運用這兩種主要方式來詮釋尼采的哲學思想的。
一、借助樂段標題傳達哲學思想 標題音樂即“通過為音樂作品加標題或是詳細的文字解說,將情感的主觀體驗和個人的幻覺想象‘真實’地描畫和敘述給聽眾”,標題音樂在古典時期甚至更早些時候就存在,但真正意義上的帶有浪漫精神的標題交響音樂出現在19世紀30年代,最初是法國作曲家柏遼茲大膽嘗試這種創(chuàng)作手法,此后德國作曲家瓦格納的“樂劇”和匈牙利作曲家李斯特的“交響詩”積極地加入到標題音樂的陣營當中。瓦格納和李斯特的標題音樂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深深吸引著下一代作曲家,理查・施特勞斯就是沿襲了標題音樂的創(chuàng)作風格從事自己的音樂創(chuàng)作的。雖說《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是單樂章的交響詩,但施特勞斯還是運用了九個標題為之解釋說明。
尼采的哲學散文詩《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一共有八十章,在此書中尼采借公元前約六百年的波斯人查拉圖斯特拉之口,表達了他的哲學思想以及他對戰(zhàn)爭、貞操、女人、宗教與科學的看法。這位隱居的預言家查拉圖斯特拉對人類的忠告是世界“應由最優(yōu)秀的人(超人)來統(tǒng)治”,“人是可以征服的,一人之所以偉大,是因為人不是目標,而是到達目標的橋……超人應是大地的化身……”隨后他在養(yǎng)病康復期間,成了理想化的人物,他用詩歌形式陳述哲學思想,詩中描繪了山巒和日出、翩翩起舞的少女和午夜的鐘聲,還論及意志與永恒。理查・施特勞斯從八十個標題中選擇了八個作為交響詩的標題,它們分別是 “隱居人”、“極度的渴望”、“歡樂與熱情”、“死亡之歌”、“科學”、“康復”、“舞蹈之歌”和“夢游者之歌”,連同施特勞斯自己加上的一個名為“日出”的引子,構成了共為九段的交響詩。
引子“日出”雖然只有短短的二十二小節(jié),但這段音樂以其宏偉博大的氣勢和強烈的藝術表現力把一輪紅日噴薄而出的情景刻畫得生動形象。交響詩以管風琴把低沉的C音延長了四個小節(jié)而開始,由此引出了大自然的動機,四支小號奏出旋律極為簡單的C-G-C,接著是大調和小調戲劇性地交替,由定音鼓敲出雷鳴般的三連音。施特勞斯為了在此處產生日出時壯觀的效果,除了讓原本已經擴大了編制的管弦樂隊發(fā)揮出全部的威力外,還加上了一架管風琴,當管風琴奏出長達半小節(jié)之久的最后一個音符時,引子達到高潮。施特勞斯用“太陽升起來了,人進入世界,或世界融入人心中”來描繪引子,無可厚非,在如此莊嚴宏偉的音樂面前,人類確實能感受到“上帝的能量”,隨后人在b小調中出場。
交響詩第一段 “隱居人”中,弦樂器抒情而悠長地傾訴著“來世之人”的虔誠,隨之人類在樂曲第二段“極度的渴望”中不斷地追求和尋找著答案,或是通過宗教“歡樂與熱情”(第三段)地拼搏,或是借以“死亡之歌”(第四段),抑或是求助于“科學”(第五段)。值得一提的是賦格歷來被認為是嚴謹的“學術性”音樂形式,施特勞斯在這段音樂里把三個音組成的基本主題發(fā)展成為一個復雜的賦格主題,并且運用了包括所有半音音階的十二音體系,盡管如此,困擾人類的問題仍然令人感到糾結,得不到解決。交響詩第六段“康復”樂段開始還是賦格主題的各種形式的結合,隨后,獨奏大提琴奏出了變形的渴望主題。帶著疑問,音樂進入第七段“舞蹈之歌”,當優(yōu)美通俗的圓舞曲響起時,一切困惑都煙消云散,人類追求未來的幸福主題終于在優(yōu)美歡樂的氛圍中得以釋放。隨著交響詩最后樂段“夢游者之歌”的出現,預示著午夜到來的鐘聲也隨之敲響了,雖然人們始終熱切地追求美好的人生,但關于人生的問題卻永遠在困惑著凡世間的人們,代表神秘大自然的C大調與代表人類追求的B大調這一對矛盾永遠不可調和,樂曲以高音部的木管和小提琴奏出B大調和弦,以低音提琴在C大調上撥奏,既象征著超脫了凡人的“超人”靈魂直上云霄而世界則在他腳下沉淪。
理查・施特勞斯正是借助這九個樂段標題,將他從尼采的散文詩中獲得的美學感受和讀后的情感反應如數展示給世人,以便于聽眾從中感受到作曲家對人生價值深邃的思索。
二、訴諸調式調性詮釋哲學思想 交響詩《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的調式調性相對于作曲家的其他交響詩作品而言有一定的特殊性,在這首作品中,施特勞斯努力尋找一種恰當的手法準確表現出他所要寄予的深刻哲理。除了以上提到的運用標題進行解釋以外,作曲家還嘗試著借助特殊調式調性的手法詮釋他的哲學思想。
我們分析一下整首交響詩的調式調性就不難發(fā)現全曲以C調(包括C大調和c小調)與B調(包括B大調和b小調)兩個相距小二度的遠關系調構成核心調性組,作曲家在這部作品中以C調和B調的沖突為主要基調,闡述了大自然和人類永恒的矛盾的哲學思想。
雖然作品其中也穿插著一些其他調性:“引子”為C大調;“隱居人”為f小調→b小調→bA大調;“極度的渴望”為B/C(高聲部B大調,低聲部C大調的多調性)→D大調;“歡樂與熱情”為c小調→bE大調→c小調;“死亡之歌”為B大調;“科學”為b小調→B大調→ B/C;“康復”B/C→b小調→B大調;“舞蹈之歌”為C大調→B大調→C大調→G大調;“夢游者之歌” 為bA大調→C大調→B大調→C大調→B大調→ B/C,但核心調性仍是C(c)調和B(b)調??v觀這首交響詩,其調性思維是在以C大調代表大自然主題為主要基調的基礎上,代表人類的b小調在不斷地追求和尋找著答案,先是通過宗教再轉向科學,在一切徒勞無功之后最后在優(yōu)美通俗的圓舞曲中漸入佳境。盡管如此,代表神秘的大自然的C大調與代表人類追求的B大調這一對矛盾永遠不可調和,整首作品最終在B/C疊置的多調性中結束,理查・施特勞斯正是以這樣的音樂思維闡述了他的哲學理論。
尼采的散文詩《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富于浪漫主義的文學色彩,理查・施特勞斯正被它那華麗的語言表述和充滿幻象的情節(jié)形象所震撼,創(chuàng)作出這部色彩絢爛、音響輝煌的交響詩。理查・施特勞斯在他的交響詩《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并沒有沿用他慣有的用音樂描繪具體生動的情節(jié),而是借音樂表述一系列抽象的哲學思想。可以說,作品的梗概是尼采的,然而內容和細節(jié)屬于施特勞斯。在這首交響詩中,作曲家的音樂語言手法運用自如、旋律突破對稱結構、和聲采用多調手法、配器新穎精巧、樂隊聲部密集交錯。作曲家通過標題上的提示和高超的多調性處理手段,顯示出他在交響音樂創(chuàng)作思維上的創(chuàng)新與發(fā)展。
交響詩《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是有史以來第一部以同名哲學著作來命名的音樂作品,是理查・施特勞斯的哲學思想、美學思想和音樂思維都處于成熟階段的集大成之作,蘊含了極為深刻的哲學思想,當之無愧為人類音樂寶庫中的一枝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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