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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刺客聶隱娘》觀后感:尋隱者不遇

時間: 曉晴1082 分享

  編者按:《刺客聶隱娘》電影中講述的是一位女俠的傳奇故事,那么作者看完之后有什么感想呢?下面我們來看看吧!

  我一直想著我一定要寫一寫《聶隱娘》。

  患上拖延重癥的我在認(rèn)真地順完思路后,手和思路卻完全沒法在一個頻道上,仿佛前一秒的梳理只是走了個過場,落筆之前所有的念想和判斷都已不受控。所以我差點以為我是看不懂聶隱娘的。

  《刺客聶隱娘》整部影片極其的惜字如金,從頭到尾都像是觀眾在等著下一句里面的某個人終于能說點什么,這樣的格調(diào)自然靜得不可思議;倒也讓人得以集中地領(lǐng)略了許多絕美空曠又用意頗深的風(fēng)景。相信全國各地的片場放映這部片子的時候也如同我去看的那場一樣:有人中途離場、有人難耐拖沓,直接睡著,也有的人心直口快地表達(dá)不滿,攥著影票大呼上當(dāng)。散場的時候,有人說這就像跑進(jìn)影院卻只是專門來欣賞了一大串的幻燈片:倒也形象。

  然而不得不承認(rèn)的是,現(xiàn)下能讓人尋味思考的影片畢竟越來越少。這的確是需要一點領(lǐng)悟力的,起碼你要思考。片名叫《刺客聶隱娘》,這個故事取材也是相當(dāng)有名的,但片子里面打打殺殺的鏡頭實在非常有限,有限到了比里面的人喝一杯水吃一口飯的時間還要短。個性而玩味,我想侯孝賢的片子最大特征也就是這點:它改寫了武俠古裝電影的常態(tài),讓懂的人看,讓不懂的人批判。

  我想,能讓人們各自有相反情緒的片子,大部分都不是爛片。

  影片講述唐中期“安史之亂”后的一段故事。舒淇飾演的女主窈七(即聶隱娘)在全劇中的臺詞我算了算大概就十幾句,直白點講就是有些非說不可的地方她才動動口:言語的地位如此微乎其微。冗長的影片被大量的留白、“不施粉黛”的長短鏡頭、白霧繚繞的山丘、斑駁黯淡的樹影……這些所填充著。每一幀所處的場景都非常樸素,只是樹,只是山,卻空靈得不可方物,我想人間仙境大約也不過如此吧。難怪有人說進(jìn)片場看的不是電影而是欣賞幻燈片。事實上這些場景的堆砌都是意味深久的,它們和人物一樣,在少得可憐的那幾十句對白的烘托下,無一不是在說著寂寞——殺手,刺客,形單影只的命運,怎會不寂寞。

  “安史之亂”平定后,朝廷內(nèi)外,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涌。藩鎮(zhèn)勢力崛起致使中央集權(quán)被削弱,其中最強(qiáng)的藩鎮(zhèn)則就是片中由張震飾演的田季安所在的魏博。唐朝廷為了緩解與魏博節(jié)度使的關(guān)系,用了千百年以來最直接的辦法:“和親”。唐廷以嘉誠公主嫁入魏博,壓制魏博(今河北一帶)的動亂,短暫地緩解朝廷危機(jī)。但是公主并不情愿。影片中,隱娘的母親(嘉誠公主的錄事官)在向隱娘講訴公主之死時,談起公主對隱娘的憐惜和疼愛,還提到公主她當(dāng)初并不愿意為政治的調(diào)整所犧牲,于是唐朝廷就將送公主出嫁的轎子換成了黃金制的,并加重了嫁妝禮數(shù)的份量。在厚待下,公主勉為其難地嫁到了魏博,由此開始了異鄉(xiāng)的新生活,并收首任節(jié)度使田承嗣之后田季安為養(yǎng)子且撫養(yǎng)其成人。離開皇宮前嘉誠公主留下了一對玉飾作為信物,其中一塊贈給了隱娘,另一塊贈給了田季安,意為一同長大青梅竹馬的兩人將來能夠成其好事;公主臨行前還遣散了自己的隨從和奴婢,還他們自由身。由此可見公主的溫婉善良和為唐廷的安穩(wěn)所做的貢獻(xiàn):她犧牲自己,換取國家的太平。影片所敘述的嘉誠公主只身一人來到魏博,孤獨而沒有同類,她孤立而無援。她能做的就是維持“和親”的初衷,讓自己的家國盡可能地?fù)碛刑?但對于魏博,她又是矛盾的,雖是硬生生的和親,只是為了政治的調(diào)和而已,但那卻也是她所嫁之處,是她丈夫的地盤。因此后來它的同胞姐姐嘉信公主(劇中的道姑,即隱娘的師父)決意刺殺魏博主公時,嘉誠還是毅然阻撓了。崎嶇的命運使嘉誠公主如顧影自憐的青鸞般,數(shù)年未鳴,少言寡語寂寞獨舞,最終死亡:她的氣質(zhì)雜糅著渾然天成的孤獨,躍然紙上。

  影片認(rèn)真地用了極其晦澀的手法,來演示人物的矛盾也掩蓋了全劇看似堅決的態(tài)度。作為訓(xùn)練有素的殺手刺客,隱娘的一舉一動自然生動純熟。她能出色地完成每一項任務(wù)且毫不拖泥帶水。直到她的師父授意她謀刺青梅竹馬的田季安,而她明明屢次得到絕佳的機(jī)會卻最終狠不下手,她才變成一個與它人無異的有血有肉的感性的人。她是千錘百煉的殺手,也是優(yōu)柔寡斷的女人,這樣的身份使她大多數(shù)時候矛盾得說不出話,于是選擇了惜字如金、故作平靜,起碼這些表象能夠暫時緩解她的百葛糾結(jié),暫時地筑起她的果敢。若開口,那便是不得不的有聲表達(dá)。

  影片中的田季安是推送聶隱娘成為殺手的至關(guān)重要的人物,而罪魁禍?zhǔn)讋t是其生身母親。田季安和聶隱娘在嘉誠公主身邊一起長大,他們兩小無猜并有婚約,隱娘也很早就鐘情于田季安。后田的母親出于自己的政治目的硬生生地毀掉了約定并拆散了他們,還不擇手段迫害隱娘。最后田季安娶了時任洛州刺史的元誼之女為妻。隱娘為此受重創(chuàng),被安排送去道姑嘉信公主處,才得以保命。嘉信公主深切痛恨藩鎮(zhèn)暴政,一心“以暴制暴”訓(xùn)練殺手以對抗地方勢力。毫無懸念:聶隱娘拜嘉信公主為師做了她門下的刺客,聽受其訓(xùn)練并成為了絕頂高手。

  聶隱娘數(shù)次任務(wù)失敗,絕非武術(shù)不精。作為殺手,劍術(shù)當(dāng)然是首位。劇情開篇用簡單直白的方式描述了隱娘高超而專業(yè)的暗殺術(shù):在錯落的樹影和馬隊聲的掩護(hù)之下,她依然能輕易地將對手一招斃命,“如刺飛鳥般容易”。但第二幕中,隱娘接受的任務(wù)是刺殺一位大僚,她正預(yù)備動手時,看到了對方的孩子,于是無獲而歸。當(dāng)她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時大僚忽然起身從其背后擲劍反擊,而她竟輕松地將其兵器打落,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似的離去了?;厝ズ箅[娘告知師父,“見小兒可愛,未忍下手。”潦草簡潔的交代可以看出隱娘有著普通人的感情,她善良,有惻隱之心,這一幕也為她日后刺殺田季安屢屢失敗種下了伏筆,也注定她成為不了一個真正的合格的刺客。

  在道姑傳達(dá)完刺殺田季安任務(wù)之后,隱娘歸家。母親向其說到嘉誠公主的死時,蒙面而泣。明明身為刺客是只應(yīng)有完成任務(wù)的決心而不該有感情,然而對于田季安,對于公主,對于原來的那個“家”,她還是愛著的。以至于三番四次刺殺田季安并快要成功時她卻仍未痛下殺手,甚至后來她還救了田季安的寵妾。她做了殺手最不能做的事情,她動了刺客最不該動的善心。她知道,田季安曾占據(jù)她有笑有淚的豐滿的前半生,那些支離破碎的回憶一直在她內(nèi)心最柔軟的地方肆意棲息,“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

  沒有意外的:她和師父決裂了……隱娘最終歸隱深山,沒一句獨白。終于承認(rèn),任何一句話都會顯得畫蛇添足:她永遠(yuǎn)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生,她有越來越多根本完不成的任務(wù),她甚至成為不了一個最普通的刺客。讀懂它的人知道,聶隱娘不需要旁白:一個刺客能做的是心無旁騖出色地完成任務(wù),卻也能在舉劍之前做出一個不殺人的決定。

  一個殺手最大的悲劇便是,訓(xùn)練有素,劍術(shù)精湛,卻一次一次地輸給了自己。因此沒有同類的人是只能當(dāng)隱者的,對于隱娘而言,歸去山林,于暮靄沉沉中做不遇隱者,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已是最好的結(jié)局,她沒有偉大至深的家國情懷,也并不算犧牲自我成全它人。她最初和最終都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作為一個純粹的生命個體,一個有血肉的人,她在殘忍更變的境遇里矛盾地舍棄自己本身的處境,給了其它人盡可能的圓滿與成全。我想影片與其說是講聶隱娘的遭遇和結(jié)局,倒不如說是在寫著寂寞和驕傲。

  聶隱娘沒有續(xù)集??墒翘热?,我說倘若還有下文,那么或者,能給萬千憾事指一個相反的方向,踏綠肥紅瘦,斬一蓑煙雨:哪怕小楫輕舟,哪怕此時無聲,哪怕再無玉帳佳人。

  作者|瑤瑤

公眾號|玉峰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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